她不能再这样了。
她从柜子找出一把剪刀,抓起一把头发,咔嚓一下上去。那长长一缕头发就像树叶一样,哗哗的落了下来。
贺沉舟站在门口,看着一半的头发都快没了,立马从门背后走进来,抢过剪刀:“为什么剪头发。”
祝星辰随手拖了一张凳子,坐下,从镜子里看向贺沉舟:“你要抢,那你帮我剪吧。”
“为什么要剪?”
贺沉舟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一头茂密的卷发。
祝星辰背脊挺直:“这个头发,影响我学习了。”
贺沉舟不明所以,但是还是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抚摸上她的头发。佛魔上的瞬间,就像是过电一般。手麻了一下。
祝星辰的头发,很柔顺,抓在手里,像是一只小毛团在手上滑动。
“好看,一定要剪吗?”贺沉舟问。
“剪。”祝星辰语气笃定。
镜子里,祝星辰坐在椅子上,蓬松的栗色卷发披在剪头,左边还别了一个钻石发夹,看起来娇俏可爱。
祝星辰很喜欢自己的长发,也花了很多时间打理。每个星期都要做护理,做水疗。让她看起来茂盛又生机勃勃。
头发对于她来说,就是第二张脸。
以前,贺沉舟也很喜欢她的长发。
有一次,贺沉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喝多了,回到家,她正在拆一堆包裹。他不由分说的走上前来,就抱住她。
祝星辰疯了一样推开他,见他还要上来,她直接扬起手,给了他脸上一巴掌。那一巴掌好像把他打的有些清醒了。
本来迷蒙的眼睛瞬间清冷下来,歪着头,精致的下颚线透着锋利。他用手抚上被扇的那半边连,低沉沙哑的说了句:“疼。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
祝星辰没再打理她,继续拆着手上的盒子。把他像空气一样晾在一边。
可喝醉了的贺沉舟完全就是粘人的变态,清醒的他还只是个暗中观察的变态。
他坐在祝星辰旁边,胆在酒精的作用下大了起来,手也开始跃跃欲试。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挑起来一根,放在手里把玩。
贺沉舟喝醉了,那些深埋在心里几英尺的欲望,渐渐舒展开枝叶,企图冲破身体。
他拿起头发闻了一下。
一边玩,一遍偷看祝星辰的神色。见祝星辰还在拆快递,就那么一直握着那一根玩。
最后,祝星辰拆完快递,一脸冷静的看着他:“摸够了吗?”
贺沉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把手放下来,又沉默的看着她。
祝星辰直接用拆快递的剪刀把刚才贺沉舟玩过的头发给剪掉,只一小缕。可她还想把周围的也剪掉。
恨不得,贺沉舟的手满是细菌。
“我不碰了。你别剪了。”贺沉舟无力的垂着头,过了好半天又说了句,“祝星辰,你就是个没良心的。”
当初贺沉舟那双怨恨的眼角,好像就在昨天。
祝星辰狠下心来:“别啰嗦,快点剪。”
贺沉舟把头发撩起来,又放下去。重复了好几遍。
祝星辰无语死了:“你摸来摸去的,撸猫呢?”
贺沉舟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的说了句:“猫?”
因为祝星辰的催促,贺沉舟才拿起了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挠进耳膜里。祝星辰不忍心的闭上眼睛。
任由“咔嚓咔嚓”的声音,爬过她的头皮,脊梁,耳朵。
忍了很久,等声音停下来,祝星辰睁开眼睛。
镜子里的那个人,一头男士齐耳短发。
有多短呢?连两只粉扑扑的小耳朵都露了出来。活脱脱的十七岁少年打扮。
只要穿个男生校服,就是个高中生。
这也太丑了吧。
祝星辰惊讶的望着贺沉舟:“我让你剪短,但不是让你剪那么丑,狗都比你啃的好看吧。是不是故意的?”
“让你剪短,是让你齐肩,不是让你齐耳。”
贺沉舟委屈的低下了头,看起来十分委屈可怜:“怎么会故意。”
可他眼底好似闪过一丝窃喜。
祝星辰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憋屈,直男也没什么审美,估计不是故意的。
她挥挥手:“得了得了,会房间睡觉吧。我要去看书了。”
离开衣帽间之前,祝星辰扭头看了看这空荡荡的房间,
这几年,好像有些东西,根深蒂固的植根她的生活,奢侈品,化妆,香水。可回头看看过去,没有这些华贵物品的装点,她的生活就真是满目疮痍。
没有自由。
没有学历。
没有朋友。
不懂人情世故。
是该结束了。
等祝星辰走后,贺沉舟慢悠悠的蹲到了地上,把那些长发一寸一寸的捡了起来,握在手心,攥的很紧。
祝星辰回到房间就给顾书年打电话。那边有些吵闹,
隔着听筒都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祝星辰连带着自己的声音都大起来了。
“我们下个月就订婚吧,等我高考毕业就结婚,你看成吗?”
顾书年那边好像在抽烟,打火机发出擦擦的声音:“嗯,可以。”
“顾书言的声音缥缈又沙哑,“那下个月初六订婚,我看日子还不错。你觉得呢。”
“随便,只要天气不错,是节假日就行。”
两人谈论订婚就像谈论去哪吃饭一样随便,好像订婚也不是什么大事一般随意。
顾书言闻言咳嗽了一声:“哟,你竟然还知道节假日这回事,我以为你只知道商场打折和不打折的日子。”
祝星辰是被时间隔离了的人,毕竟不用上班,不用跟人交流,需要什么星期一星期六的识别。
祝星辰才不搭理他的调侃:“我现在可是有正经事做的。”
顾书言啧啧啧,痞气十足:“让我猜猜,现在贺沉舟失忆了,你是不是准备谋取他的财产。贺大郎是不是该吃药了。或许,你准备在这段时间,掏空贺沉舟公司的股票,架空他的公司。”
祝星辰:我觉得你脑子有病,八点档和水浒传看多了。
但她没说,她只是懒洋洋语气轻描淡写的说:“我回高中读书了,当年没有参加高考,蛮遗憾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好像在炸烟花,只听得到砰砰砰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顾书言说道:“真尼玛绝了。”
绝,能不绝吗?
贺沉舟失忆了,想的不是图谋财产,不是跑路,而是回高中读书。
只是自从贺沉舟失忆了,她做的哪一件事不绝。
她挂了电话,开始看着书,没看多一会,手机又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没存名字的号码。她按下接听键:“您好,请问是?”
“班长。”
祝星辰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带着厚重镜片的大男生,语气缓和了起来:“啊,是你啊,有什么事情吗?”
班长那边还在做作业,面前摆着书握着笔:“问问你回家没有,还有今天布置的作业跟你说一下。”
“嗯,好的,谢谢。”
班长人很好,跟祝星辰说了学校的作业和老师的教课特点。祝星辰好久没有这样的同学情了,语气都变的轻松起来。
“我觉得班上还挺好的,没什么,今天的事情也没在意。”
“嗯嗯,谢谢班长。”
贺沉舟手里端着牛奶,骨节清瘦白皙,捏着玻璃杯,指尖都发白了。
他又想起了白天的高赞。
高中最容易发生什么:早恋。
他最后握着牛奶回到自己的房间,查了查学校名,看着学校,眼中闪过一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