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仕垚嘴欠,说话又没个遮拦,可没少把人逗哭。
林云升偏袒,总要板着脸出来主持公道,说是主持公道,却每每都是一味的偏向自己家的人。
久而久之,谢仕垚没跟林云晚生出龃龉,反倒对林云升越发不满起来。
他总是爱在林云晚面前捎带两句,趁机对某人进行打压。
“这也怪不到你,肯定是假道士起了不好的典范,带坏了你,顺带也领偏了我这个大好少年。”
“呸!你少讹人。”
林云晚甩甩道袍,理直气壮的不认账。
“今儿是夫子没能过来,她早起说是嗓子疼,吃了药,出不得门。要是夫子也在,就该让她亲眼瞧瞧,平日儒雅随和、满腹书卷气的侄儿是个什么本性。”
她眼皮子翻翻,笑出狐狸似的狡黠:“到时候世人可再不说谢家二公子是个纨绔了,因为啊……最大的纨绔藏得深着呢,做兄长的起了不好的典范,带坏了谢二公子。
林云晚这话似是为林云升出气。
她拿谢仕垚方才怼林云升的话,一字不差的又借着谢二公子的纨绔名声,给还了回去。
“你指桑骂槐的说我?”谢仕垚敲她一个‘鸭梨’。
他也不生气,只关心起谢夫子的病情,“我姑姑病的严重么?好端端的是吹了风,怎么就嗓子疼?”
“嗯……”林云晚拧着眉,抱怨道:“大哥哥给她送了一坛子桃花醉,夫子夜里贪吃了两杯,就病了。”
“哼。”谢仕垚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贪吃了两杯?我姑姑在家的时候就有吃酒赋诗的毛病,后来因为这个,在观里吹了山风,还病倒过几回呢,我祖母气的抹眼泪,也没见姑姑要改。”
他拍拍脑袋,扭头冲林云晚撇嘴道:“我记得祖母交代过一个方子,专门治姑姑的迎风病,等回去我翻翻,叫人给送府上去。”
“那我就谢你了。”林云晚道。
说话间,两人便出了廊道。
“嘘。”谢仕垚噤声示意。
林云晚乖巧垂首,迈小碎步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从人群后饶一大圈,谢仕垚也不往宋夫子跟前敞亮的地方凑,而是领着林云晚到高阳书院的看台一角。
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处都是高阳书院与国子监念书的学子,穿着统一颜色的衣裳。
高阳书院白底绣蓝线,国子监一水的白底红线配宽大襦袖书生衫更是瞩目。
林云晚一身灰扑扑道袍,在明亮颜色里反倒有些许扎眼。
好在众人的目光都被台上吸引,倒也不曾主意这边。
除了……即将要上台论法的林云升。
林云升今日也要参与辨法。
他着急忙慌的赶到,只同诸位师兄打了个招呼,就被拖来了前面。
他心里惦记着自己领来的‘小徒弟’。
小姑娘虽来过几次,也知道各处道路,可今日有不少禁卫军守着,也不知道通静那小子把人好看了没。
台上说了什么,林云升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一双眼睛敏锐的在每一个角落巡视,要找两个身量矮小的小道士。
结果,找了两三遍,才终于瞧见了通静的身影。
只是……
通静那小子孤零零一人,还捧了一盏茶,似是给谁跑腿儿呢。
再往通静周围去找,怎么也不见林云晚的影子。
林云升舔了舔嘴,眉间拢起了山峰。
该不会是那小呆瓜犯了迷糊,冲撞了某个贵人?
正当他要起身,跟师父告假,去后头寻人的时候。
目光从高阳书院那群学子身上掠过,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颜色。
再仔细看,人群中坐着的那个小道士,贼眉鼠眼,圆圆的眼睛滴溜溜乱转,恨不能竖着耳朵,光明正大地抬头听个仔细。
不是林云晚,还能是谁?
他升目光稍移,又看到一旁跟林云晚窃窃私语的谢某人。
林云升眉头的山峰拢的更高了。
他五指捏紧,将怀里的佛尘攥的毛躁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