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清澈如雪的眼睛里毫无色彩，只因控制不了的悲伤，大滴蓄着泪，泪水粘腻着发丝沾在脸颊处。

对方现在记忆很混乱，南夕明白，她恍然转醒的时候也承受了这样的痛苦，但慕琼似乎比她陷得更深，痛苦更甚。

那些卫侍抬剑准备逼近，抱着她的人此刻才迷糊挣扎起来，似有动作。

意识到慕琼可能要做的事，南夕猛地拽住了她细白的手腕：“别跪，别求。”

被拽住的人身体一僵，随即微微颤抖起来，嗓音因为哭泣过哑得哽咽：“可是，我控制不好这具身体，我打不过他们，南夕，他们会杀了你，你会死的，我不能就这样看着……”

她咬紧唇，想让自己的声音在这个人面前听起来不那么狼狈，但只是徒劳。

伤势实在太重，血液也流失的厉害，身体犹如坠入冰窟般寒冷。

南夕感觉眼前缓缓模糊了起来，最后洇开黑暗一片。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剑塞到慕琼掌心，额头轻轻抵了一下她的肩，带血的唇勾出轻笑：“你可是真神啊，你很厉害的。”

慕琼怔了两秒没有动作，沉默着。

在感官即将消失的那一霎那，南夕感觉有湿热的唇轻吻了她，有眼泪滴在那个吻上，是冰冷全身上最后一点温暖。

随即她便什么都看不见也摸不到了，只能依稀靠着听觉。

听到好似慕琼轻轻将她放在了地上，好似那人拿着剑站了起来，好似有刀剑相击的清脆响声，然后不断有人哀嚎着倒下。

最吵闹的还是萧禾那嘶哑如鸦鸣的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得救？”

这人是真的脑子不太清醒，受了刺激后就只能习惯性的重复一句话。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怒吼着。

在幻境崩溃的那一瞬间，发出瘆人的惨叫。

＊

南夕渐渐回神，浑黑的恶气从身体内遣出，目光逐渐恢复清明。

慕琼比她陷的深，恢复时间也更长，依旧如入梦前一般，安静的倒在她怀里，眼睫颤动，似也快要清醒。

“凭什么——”

尖锐沙哑的叫喊刺痛耳膜。

南夕偏过头，她看到小禾蹲在地上声嘶底里，手指狠狠抓住自己的头发撕扯，鲜红的血液渗进指缝，粘腻着发丝。

狼狈不堪，似已崩溃。

瘦弱的姑娘脑袋埋在膝盖里，嗓音透着莫大的悲伤。

而小檀也凝成人形，脸颊上挂着泪水，手抓着小禾的手腕，想控制住她自残的行为。

好一会儿，嗓子哑的几乎发不出声，小禾声音才倏尔弱了，似喃喃自语。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有人救你的，为什么……”

她默了良久。

抬起脑袋，眼底一片赤红，豆大的眼泪一滴接一滴的滚落，她看看南夕，又看看身旁的小檀，眼里居然显现出几分茫然无助。

“为什么当初没有人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