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上楼。没有电梯,一前一后走在黑暗楼道。
男人的声音含笑,悠悠沉沉,在空旷楼道里更显醇厚:“小气鬼,过来让我抱。”
苏见青跑到二楼平台,回头望他:“不行,我要打电话报警,这里有人当街耍流氓!”
第二层的声控灯亮起。
祁正寒紧随其后,轻笑道:“我也报警,说我的老婆要谋逆。”
听到老婆二字,苏见青怔愣一下,反应过来是玩笑,她低下头,笑得温和。然后羞怯岔开话题:“你过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都没买什么好菜。”
他再次开起玩笑:“守株待兔知道吗?我在心里想,如果真的等到了,我当场把这只兔子吃了。”
“守株待兔?”苏见青回头看他,“想得美,我才不要当你的兔子。”
“不要当我的兔子?”他瞧着她,说道:“行,那就当我的女人。”
信手拈来的话,脱口就说出,一点不知羞的。
她说:“又没两样。”
他笑:“是没两样,都是我的。你不从也得从。”
苏见青嗔了句“不想理你”,脚步快了些。
第三层,灯是暗黄色。
她拐弯往上走,他抬眼去看她的神情。灯光之下容颜如花,身后是斑驳白墙。好像文艺电影的镜头。
继而视线落下,无意撞上她敞开的外套之下,被线衫裹住的那片浑圆。
祁正寒的视线回避,墙上是两人被拉长放大的影子,反复分开,又反复重叠,裹在一起。
喉结在暗处无声滑动,几分干涸。如河床龟裂,正在一点一点震摇破碎。
行至四楼,苏见青陡然顿住脚步。跟在身后的男人险些撞上她的脊背,鼻尖轻擦在她的毛呢外套上,卷起一层清泠的柑橘气味。
他不明所以看她,“怎么?”
苏见青回过头,黑暗之中,她的表情并不明晰,只隐隐让他察觉到几分板正严肃。
“如果我说,我没有带钥匙,你会不会打我?”
祁正寒不敢置信的神色,“真没带?”
她点头:“嗯。”
他顿了一会,泄气般往身后扶手一靠,拿她没办法的眼神看过去,无奈又宠溺地笑,虚假的威胁:“我咬你一口。”
苏见青背过身去,低着头笑,手指穿过口袋里凌乱的物品,勾住她的钥匙串。
她拿出来嘚瑟似的叮呤咣啷转了几下:“不给你咬。”
灯光迟缓地亮起。
他轻哂,“长本事了,苏见青。”
苏见青尖叫着,躲开身后大灰狼的利爪。
实则他提着东西,压根腾不出手来教训她。祁正寒只跟在后面笑。
终于进了家。
很逼仄的玄关,因她按下开关,头顶吊灯亮起。两个高个头的人在这里稍显拥挤。苏见青蹲下来为他找拖鞋。
他将手里东西搁置柜上,“对了,我好像还没有问过,你是哪里人?”
说完动听的话才发现,他们其实生疏到这种份上。
“云溪。”她诚实答。
“你是云溪人?”祁正寒有些惊讶,脱衣的手都顿住。
“你知道这地方。”她看向他。
短暂的惊讶很快过去。他没有再说什么,只点下头,“知道。”
大衣被剥落。他露出只穿黑色毛衣的板直上身。宽肩窄腰的痕迹乍现,这副诱人体格叫人不免多看,但苏见青看在眼里,心思却并不在其中。
他没有提起他的母亲和他的过往,哪怕一言半语的小小近乎她也没有等到。
十年时间让他变得吝啬与沉默。
又或者仅是因为,这不值得进入到他们的关系。
他为她买一座山,给她角色,送她贵重礼物。你看他出手大方,一掷千金为红颜,一副昏庸做派。
其实他比谁都收得住,拎得清,警惕戒备,壁垒坚固。
祁正寒问:“东西要放哪?”
苏见青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低头,用发圈随意地绑了一下微湿的头发。
她一边把脚塞进棉拖,一边接走塑料袋,而后背过身往厨房走去,留下一句轻声的,“我去做晚饭,你坐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