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了,不能在院子里支火做饭了,不过没关系,咱还有中心学堂啊,就在这吃,吃足一天十二个时辰,那菜都不带重样的,一桌人吃完换下一桌的上来,人也不重样。
这可累坏朱五六了,眼前人是不重样,他们一家子跟定海神针似的稳坐在屋里,逢人就是车轱辘话来回说,给人听得眼睛直冒金星。
朱五六心思了,你们眼睛里看星星,俺们那就是看月亮,啥时候天黑呀,俺们想睡觉去。
孙阿爷听闻也从城里赶过来了,和朱五六推杯换盏,说的眼角泪花一串接着一串。
“那官爷们就一根筋的往江水里跳?那水流那么湍急,人下去还能上来?”
“叔啊,那就是看命了。皇命大于天,为了任务为了百姓,吃朝廷的粮就得听朝廷的话,若不是靠着那些小兄弟,江浙一带就得全淹咯,江浙淹了,咱朝廷就没粮食了。”
吃喝都没了,咱们老百姓还臭美啥。
什么喜刷刷,桃花绣坊啊,都得关门大吉!
孙阿爷听完了怔松了半响,心头一颗大石头压在上面。从前觉得逃荒的日子够苦了,可到底是绝处逢生活下来了,可这些官兵有些只有十六七岁,大好的年华,有爹有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他都不想再往多了想。
只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要是就这么没了,心头不得跟少了块肉似的疼啊。
孙阿爷颤颤巍巍张口,从前他没这么肉,当里长那阵做事嘁哩喀嚓的,那很是痛快,但如今看过了生死,又有了外孙,他做事就开始畏首畏尾,尤其怕死。
“他们的家人都安抚了?”
朱五六喝下一杯热辣的酒,脸上红彤彤的道:“有世子爷和侯爷在,探访这件事必定做的周全。”
孙阿爷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他就别跟着皇帝老子操心了,还是管好自家人吧。
方才他听说了孙大壮几个孩子也下水了,心都揪揪起来了,好在是都平安回来了,不然今天这席子就得为他而摆了。
心想着,拍打了朱五六胳膊一下,人老了心情波动很大,孙大爷气呼呼道:“你也是,咋让孩子干那么危险的事呢!叔不是不让你们做好事,也不是说不能报效朝廷,但是人命关天,你说你把他们都带出去了,要是孩子们有个好得的,你回来怎么和他们家里人交代!”
别人不说了,别看金老太太笑呵呵没心没肺的,对儿子一句热乎话没有,但心里很是在乎,自朱五六一行人走后,她就跟村里申请了棉花,给孙兴德做了一件有一件的棉衣棉袄,手闷子,帽子,棉靴,棉袜子,一样不差。
这要是孩子没回来?
孙阿爷瞪了朱五六一眼,今天这席子就是咱俩人的。
朱五六讪笑,心里虚得慌,“是,叔说的都对,谁知道那几个小子能瞒着我上坝上去呀,回来我就批评他们了!”
孙阿爷点点头,批评他们就对了,一个个热血方刚的,做事很是不考虑后果。
越想越觉得朱五六批评的还是轻了,他得亲自说两句。
叫来了王胖,孙兴德,朱五六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拄着桌子声音洪亮的喊着孙大壮。
“大壮啊!大壮!”
“嘿这小子吃哪桌去了?”
“周欢哪!你大壮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