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飞来了三只雄鹰，从空中激射而过，似乎衔走了破碎的夜色，留下了深沉的杀机。

雄鹰飞过的地方必然有杀戮，必然有血腥，必然有死亡，这似乎是一个亘古以来就有的诅咒。

没有人能够逃得开诅咒的追杀，就如同江湖永远逃不开剑尖悬挂着的死亡。

屈破衣凝视着对面的战阵，他看到了已经生发的杀机，也闻嗅到了剑尖死亡的气息。

乌骓马的将军似乎也有同样的感受，似乎也对今夜的一战充满了期待。

一将成名万骨枯，将军百战白发成。

他若是求取功名，毫无疑问要在疆场纵横，直到也成为枯骨的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宿命，也知道自己的最终归宿。

夜风越发清冷，似乎是被烈烈的刀光冰透。

“两位可是飞天蝙蝠的兄弟？”

三笑和尚依旧笑容可掬，似乎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厮杀，什么是死亡，因为不知道，所以心无罣碍，所有无有恐怖。

“小和尚不是什么飞天蝙蝠的兄弟，小和尚本就不认得什么飞天蝙蝠。”三笑和尚仍在说些让人不可思议的话，这当然不是小和尚在打机风，而是他乐天的性情所致。

“两位既然不是飞天蝙蝠的兄弟，为何要拦截剿匪的人马？”

三笑和尚道：“小和尚不晓得什么是剿匪的人马，因为小和尚根本就不懂谁是兵谁是贼。小和尚只知道我佛慈悲，不可妄生罪孽。”

“小和尚话里大有玄机，”那将军望着三笑和尚，问道，“莫非小和尚以为大军剿匪有失我佛慈悲不成？莫非小和尚以为本将军妄生罪孽不成？你可认得本将军？”

三笑和尚淡淡笑道：“小和尚不认得你是什么将军，在小和尚看来，众生都是一样的生灵，哪里有什么将军不将军的。”

“小和尚如此无礼，莫非不怕佛祖怪罪么？”那将军没有开口，他马后的血衣怪人开口怒骂起来，“本尊者瞧你这小和尚倒是伶俐，有心怜惜，却不料你如此冥顽不灵，如此不识好歹。”

那将军虽然长得威猛，却心思开阔，大有容人之量，道：“先生不必责骂这个小和尚。现今世道，小和尚这样诚笃淳厚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这是那对夫妇中男子开口道：“两位朋友纵然不是飞天蝙蝠的兄弟，却也是来找麻烦的对头。在下火焰山灵感天君，有幸遇到两位朋友，如有得罪，还请海涵。”

他报通了名姓，所谓出师有名，先礼而后兵，屈破衣在江湖闯荡日久，岂能看不破他的心机，淡然回答道：“在下屈破衣，本是江湖落拓客，这位小师傅有个法名，叫作三笑和尚，虽然年纪尚小，修为却是异于常人。还未请教这位将军尊姓大名。”

灵感天君公子云道：“这位将军人称当世翼德，阁下若是久在边陲走动，必然晓得将军的官讳。”

屈破衣曾经与司马文功纵论过边陲的将领，也听闻过在世翼德的声名，便开口道：“原来是林天林将军，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灵感天君公子云虚指着那血衣怪人，道：“这位是天机子，乃是血袍老祖的大弟子，阁下既然是江湖好汉，自然听说过滇边的血袍老祖，也自然知道天机子先生的大名。”

那面色惨白的黑衣怪人哼了一声，引来了天机子的一声诅咒，看来这两人甚是不睦，相互都有轻视之意。

公子云笑道：“这位黑衣前辈乃是西域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人称千面人魔。贵为西方魔尊的护教长老，在大雪山可谓位高权重，无人不知。”

回身瞧了瞧自己的妻子，接着道：“这是在下的内子，极少在江湖行走，没什么声名。在火焰山一带，别人都称呼她玉扇夫人。”

千面人魔早已经不耐其烦，因为公子云到底是一方霸主，不能不给些颜面，待公子云住口不语之后，冷哼一声，道：“与他们啰嗦这么久，当真是浪费唇舌。江湖事江湖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口舌之间有何用处，还是手底下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