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是一切生物的本能吧，在窒息濒死的时候会想到最重要的东西，然后萌发出平日里绝不会冒出来的感触。

身边的五条悟还在执着的盯着他，想要一个回答。

“因为你很弱呀，悟君。”

太宰治轻飘飘道，清晰的看见小孩的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别过头，目视着自己的甜点不动了。

“我如果不对你施与照顾的话，你绝对会死的吧，在完成我们的约定之前。”

“就像今天早上一样。”

五条悟抿抿唇，倔强道：

“不一定吧，如果你没来，我也有可能会打败他。”

“ 哦？可是甚尔当时还没有用全力，你就已经快要倒下了。”

太宰治伸手，轻轻抚摸了下五条悟脖颈上的绷带。

“而且，你也知道吧，甚尔还只是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

五条悟放在桌子上的手颤抖了一下，脸色也黯淡下来。

在太宰治的刻意引导下，他忽视了禅院甚尔与自己的年龄和阅历差距，只注意到了自己的差劲。

是啊，他连一个没有咒力的甚尔都打不过，在这一片咒灵环伺的地方，弱得像个无辜绵羊。

如果太宰治不对他施与一些特殊照顾的话，他估计早就会死在哪个角落了吧

“悟君，你可是神子哦。”

身上的伤口好像又疼了起来。

是啊，他是神子。

自出生以来，他就是家族的中心，他所在的地方理所当然的被所有人注视着，没有人敢不敬重他。而自身的资质确实也能让他不辜负所有人的期待，在六岁时，五条悟就已经有了一级咒术师的实力。

这是多少人终其一生也难以达到的终点，却是他轻轻松松就站上去的起点。

五条悟一向很有自知之明，所有人都当他是神子，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直到昨天，他被家族亲自送给了咒灵。

在更小的时候，他曾见过家族里的脏污，也在外出时见过人性的险恶，可当他皱眉时，那些人也会反反复复告诉他：

神的眼睛里应当同时有万物和苍穹。

世间生灵，有善有恶，有人类也有咒灵，规则会自发维护平衡，就像五条悟的出生将天平向人类阵营倾斜，那么相应的也会有更多的特级咒灵出世。

而神子五条悟，只需要注视着一切就行了。

昨天在五条悟眼前发生的一切，彻底将家族的脏污暴露，也转变了他对这世界和自己的认知。

五条悟心想，我才不要当什么神明。

就算是，也会是最不被拘束的那个。

以后只要随心所欲，保护自己喜欢的，除去所有他讨厌的，包容他认为值得存在的。

包括自己此时的弱小。

这样就够了。

就在此时，他身上的一直安安静静的咒力突然开始流动，容量也开始暴涨，五条悟忽有所感的伸出手，刚刚在与甚尔的战斗中被临时开发出的招数，一道纯白的闪电在他手上跳跃。

“鸣。”

如果刚刚用来攻击甚尔的那道闪电只是一条小小的鱼，很明显此时的它已经有了蛇的形状，而且还是在他有所控制产生的结果，一旦再输入些咒力，它瞬间就会变成吞天巨蟒。

“呀，还不错嘛。”

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那条闪电须臾之间就已消融，快得就好像是个幻觉。

五条悟还没反应过来，眨眨眼，有点呆呆地看向太宰治的方向：

“为什么？”

话语刚出口，看见太宰治的表情，他瞬间噤声。

却见太宰治敛去了所有轻佻的微笑，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的手心，看着看着，他的表情又变了，仿佛是愉悦至极一般，难以自持的闷笑从口出溢出。

“看见了吗，悟君？”

他对着五条悟摊开手掌。

只见那被绷带覆盖了一半的手心皮肉翻飞，伤口边缘完全是焦黑的颜色，整只手心血肉模糊，显得分外可怖。

可太宰治却像是一个沉疴被治愈的病人，对着手上让人看着都替他感觉痛的伤口笑容愉悦。

看见五条悟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太宰治主动对他解释：“

你让我受伤了哦，你应该知道，只有咒力才能让咒灵受伤吧。”

都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五条悟还能有什么不明白，他接口：“

但是你有消除咒力的能力，所以世上没有能伤害你的东西。”

“那，为什么……？”

太宰治又笑了一声，将没受伤的那只手贴紧五条悟的脸颊。

“因为你的咒力过于强大，即使我消除了你的咒力，却不能免疫它们带来的伤害。”

“悟君，你简直是神明送给我的祝福。”

将五条悟抱在怀里，太宰治将下巴垫到他的肩窝上，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