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不愿意的。”谢妶摇摇头。
王婉拍了拍谢妶的小手说道:“你我王谢书香世家,我深知阿妶才情不输男儿。我只愿这书能教阿妶放开胆子,做自己喜欢的事,嫁自己喜欢的人。一生如愿,方不负世间好辰光!”
谢妶看着王婉的脸,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说来不怕婉姐姐笑话,其实我自己一直也是这样觉得的,只是和家里长辈平日里的说教不符,也就不敢再提了,只能悄悄憋在心里。其实这盛京男儿,我谢妶还真看不上呢。只是我谢家的处境,婉姐姐也是知道的。我的婚姻,注定只是谢家手里的一颗棋子,至于那下棋人,或许是父亲,或许是祖父,总之无论如何都不是我自己罢了……”
“若是我说,我有方法叫你的婚事不再被交易,你可愿意信我?”王婉伸手拭去谢妶的眼泪,沉声说道。
“如今谢氏的处境我也略知一二,既然朝廷上不要谢氏发声,那便找人替谢氏发声即可。”
谢妶疑惑的抬起头看着王婉,此刻的她神情平静,目光坚毅,全然不似以往在众人面前娇滴滴的模样,倒像是一个胸有成竹的指挥将军。
“姐姐的意思是……结交朝臣?”谢妶小声的试问。
“不。现在的朝堂上是杨氏的一言堂,非她杨氏党羽的诸臣不敢妄议,生怕得罪了杨氏影响仕途。不如从头开始,从寒门入手。”王婉眼眸微紧,紧紧握住谢妶的手,“谢氏门生无数,各处也均建有书院,何不向寒门放开,亲自培养寒门中的有识之士,来代替谢氏在朝堂之上发声呢?”
谢妶眉间带有疑虑,小声的嗫嚅道:“寒,寒门……”
“阿妶!皇帝灭门阀一事已是大势所趋。前朝四大家族如今只剩你我两家苦苦支撑,如今杨崔两氏虽然风光一时,改日也必将是皇帝的心腹大患。皇帝要的不是门阀,而是门阀手里的权势,是只听命于他的大臣!”
谢妶眼瞳一缩,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震惊。常听父兄说朝堂深不可测,风云诡谲,没想到看似平静的朝廷之下隐藏着各方各派不可探知的心思和谋划。权力就像是一大块肥肉,由皇帝抛出,又由皇帝收回,看着各家各氏争抢撕咬,实际上始终是捏在他一人的手里罢。
“阿妶,这话麻烦你务必带给你父兄。若是谢氏可以摆脱被皇室引颈的命运,你的婚事他们必将另行考虑,绝不是草草交易了事。你自己的命运,你谢家的命运,可就系于你一人之手了!”
谢妶看着王婉,久久不能回过神来。耳边似有余音环绕。她忽地一震,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紧紧地覆住王婉的手。
“我谢氏历来人才辈出,前朝尚有咏絮之才为世人赞颂,如今却已门厅冷落。可惜我没有婉姐姐这样的眼光和决断,没法帮助谢家再现东山故事。婉姐姐放心,你的话我一定带到。”
窗外风声呼啸,天空异常的透亮,似是将雨。谢妶看了看窗外,起身告退。
“还好今日不曾去京郊,不然必定被大雨困在路上。趁大雨还没来,我得赶紧回去了。”
王婉笑着将谢妶送出府,旁边双成送上伞以备万一,谢妶再三谢过,乘着马车离开了。
“寝衣都烧了吗?”王婉站在门口目送谢妶的马车离去,开口问道。
“小姐放心,昨日的寝衣鞋袜全都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