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宫、凤藻宫两处主宫也托人来瞧过,也只见得晏和病得更加瘦弱苍白。
帝后一时也无法怎的,只能送来一些赏赐聊表慰藉之心。
皎梦殿、凉绪殿、缕情台等与晏和平日交好的也曾私下访过,但大多都是略微坐坐便走了。
倒是凉绪殿却是深夜来访,为孚寒殿奏了一曲安神歌,据传颇为有效,晏和几日里倒好睡了不些。
颜绝便连连来了三日。
今夜,又是一曲弹毕,因着白日里睡了好些,不通音律的晏和这次倒没有直接睡着,便强打精神来捧场:“好,好…殿下妙音…晏和叹服…。”
照例着了一袭青衫的颜绝,如竹如松,从容收弦道:
“殿下想做什么便大可去做,颜某须提前告知一声,殿下所为未必对时局有所影响,殿下所汲汲之事,也未必与殿下有关,此趟筹谋多是白费心神,只是小殿下年幼,多去历练历练也好。”
“…”晏和觉得很苦恼,明明自己什么都还没有做,就已经被能掐能算的颜绝看破。
为什么御宁和云澜会喜欢他呢?事事被看破,不是糟心吗?
“…那此事与太子殿下也无关系吗?”晏和惴惴试探道。
“有关系,但也没有太大关系。”颜绝仍然从容,“我今日来劝小殿下一句,是因为你我在这些事上都是一样的位置。”
“澜殿下和亲一事,也与殿下无关吗?”晏和直球试探。
近来,好像是听闻二人倒有一段风月呢。
“与颜某无关。”说白,颜绝拂袖而去。
“…”晏和汗颜,是不是问得太八卦了些。
澜殿下和亲一事总归也是蹊跷,三公主云澜好歹也是帝后的亲生女儿,也是云泓的亲妹妹,虎毒尚且不食子呢,神魔之力自来是相抗,如自己姑姑玉瑶这般被魔神真心相待的,也是产子而亡。云澜若要应了此行,大多是没有活路的。帝后没必要明着硬着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多半是借着和亲备战,甚至三公主拒婚禁足这一出说不准也是天族自己商量着演出来,晏和揉揉困倦的眼睛,心道自己尚且知道此间蹊跷,颜绝又何尝不是心里有数呢。
倒是铸决一事,晏和却颇为想不明白,按理说,铸决飞升宴动静如此之大,且胸怀大志,按天族行事的路子来看,帝后二人应事事防范才对,反倒委之以重任。降服穷奇可比镇杀夔牛来得凶险多了,但降服之后所得的功劳和声誉也亦更大,直白的讲,若是铸决此战告捷,那便是神界当之无愧的第一武将,于人间的威望也会直逼天帝。
大概是做人做事高调与低调都各有好处吧,避世者令人心安,不易令人想起;张扬者人尽皆知,反倒令人不敢动他。
总之,晏和这几天闭宫不出,思考人生,非常惬意。
问灵书含括天地文献书卷,八卦小说,奇闻逸事,无所不知,唯一值得苦恼的事是书灵话太多了,一放出来,就喋喋不休,实在有扰清净。
而另一件烦事是为着装病,须得清减饮食。
总而言之,近段时间,晏和唯一可做的一件事就是韬光养晦。
毕竟,闹大事总得给人点时间来铺垫铺垫才更自然,也才更能让人有心理准备。
直至除夕夜,晏和才觉得差不多是可以出来捅娄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