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话就概括了南宋今后二十年的战略规划,也只有刘太师有此气魄了,若在以前,文武大臣们不免要激烈争论一番,但今天却没人应声,都是和蒙古人打了多年交道的人了,深知蒙古骑兵的威力,海战侥幸胜利,不代表陆战就能连战连捷,太师的意见,值得考虑。
但张世杰还是说话了:“泉州怕是不好打”
两年前蒲寿庚叛乱的时候,张世杰曾经攻打过泉州,在城内有接应的情况下依然攻不下泉州城,蒲家根深蒂固,家大业大,泉州内外藩客回回众多,又有大量海船水师,确实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我负责打泉州,灭了蒲寿庚,我们至少能多出五年时间。”刘彦直道,蒲家执掌泉州市舶司上百年,对海上贸易和远洋航海极为精通,而且拥有大量熟练水手,有蒲家在,元朝就能用最短的时间打造出一支新的舰队,若把泉州夷为平地,将蒲家斩尽杀绝,那么元朝的海军就遥遥无期了,甚至极为可能改变国策,实施禁海令,这样一来,缓冲空间可就大多了。
至于刘彦直强烈建议的偏安海外,其实流亡朝廷上上下下在心理上都不是特别的抵制,赵家偏安是有老传统的,从北宋的檀渊之盟,靖康之耻,到南宋数百年偏安杭州,不惜重金岁币和儿臣称谓讨好北方强敌,这种憋屈事儿他们干的多了,崖山之战只是兔子急了咬人而已,真说要挥师北上,他们自己就得先吵起来。
战略规划就这么三言两语定了下来,接下来是如何具体实施,张世杰建议说,元军水师新败,消息不会这么快传到泉州,不如利用缴获的元军旗帜船只,冒充张弘范骗开泉州城,如此一来,省了许多刀兵。
他虽是水师大元帅,但极为仰仗刘彦直,所以这话是以商量的口吻说出的。
刘彦直沉吟片刻道:“也好,不如分兵两处,张元帅带领轻快战船去取泉州,吾等先去拿下广州,补充粮食辎重人口。”
文天祥、陆秀夫两位丞相并无异议,战役方向明确,张世杰依旧带着本部人马北上杀奔泉州,文天祥则带领其余的船只过伶仃洋,直取广州。
刘彦直正式开府建牙,他的殿前司衙门设在一艘艨艟战舰上,麾下统领三千精锐禁军,一身袍服也换成了金盔金甲,外罩大红战袍,挺立在船头任由海风吹拂着衣襟,满船人见了,都惊为天人。
“岳爷爷再世,也不过如此。”有人叹曰。
一条谣言不胫而走,说刘彦直其实是岳飞岳武穆下凡转世,来拯救大宋子民的,人民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情,对于不合理的细节视而不见,于是再也没人提什么太上老君的青牛,只道刘彦直是岳武穆再世。
张世杰带走了三百艘战船,水师还有七百多艘,剩下二百艘损毁战船依然留在崖山整修,其余的尽发广州。
广州是宋朝广南东路的治所,相当于广东省会,是距离最近的大城市,有百姓数十万之众,偏安海外需要大量移民,此行就是去召集人马,舰队浩浩荡荡经过伶仃洋的时候,文天祥想到不久前自己还是阶下囚,如今又成为大宋丞相,百感交集,又赋诗一首,不过比起前作来差了许多,并未流传千古,这是后话不提。
舰队一路畅通无阻,顺利抵达广州,广州城内的元军倒有数万之众,但是张弘范新败的消息已经传来,全军上下风声鹤唳,不敢擢宋军锋芒,闭城不出,准备好了滚木礌石,只等着宋军来攻。
珠江江面上,宋军战船一字排开,水手们将缴获的回回炮固定完毕,向广州城墙抛射石球,城头上也用床弩还击,双方以远程武器开始第一轮战斗。
刘彦直在他的旗舰上指挥作战,身畔站着副将刘汉东,他既是都指挥使,就有权利组建自己的班底,刘汉东就是他的副指挥使。
刘副使摩拳擦掌道:“直哥,放大招吧。”
刘彦直道:“咱们现在是大宋正规军,别称兄道弟的显得江湖气那么足,喊我官衔。”
“遵命!太师大人,您放个雷吧,就是前天放的那种,跟街霸里放的那种大招一样一样的。”刘汉东拱手道。
刘彦直暗暗叫苦,他何尝不想放个大招,一火球把广州城墙砸个大窟窿,可是能量球似乎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能施放出来,也许得情绪酝酿到一定地步才行,这个规律他还没找到,但这话不能说,只能淡淡一笑道:“他们配么?”
“也是,宵小之辈不值得太师大人耗费内力放大招。”刘汉东是个很好的捧哏,挥刀指着城墙说,“让我带兵攻城吧。”
“你省省吧,云梯兵的伤亡率百分之九十,你上去也讨不着便宜。”刘彦直当即否决,他不是那种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主帅,非常体恤士兵,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人命往上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