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4）　　方楚鸿婚礼当日收到一份贺礼，署名为方家姑爷，方家人纳闷了许久都想不明白那是谁。他们家的两位姑娘都未嫁，哪来的姑爷？方楚鸿的婚礼过去一个月，他们也还没有想出那究竟是什么人。　　“这大概是送错了吧。”方太太说道。　　方楚鸿夹了一块鸡肉放到汪君仪碗中，“管他呢，既然送来了，我就安心地收嘛！”　　方楚惜对顾剑程的行为有些哭笑不得。“搞不好是姑姐的爱慕者送的呢？”　　方子然瞟了她一眼，你倒是会编。　　汪君仪笑道，“那也可能是楚惜你的爱慕者呀！”　　方楚惜的笑容有些僵，忙转移话题，“哇，嫂子，哥哥好体贴你呢！他一直都粗枝大叶，可从没给我们夹过菜呢！”　　方太太笑道，“你这丫头，你大哥体贴嫂子，那是应该的。你呀！将来自有丈夫体贴你。君怡，别理她，没大没小。”　　汪君仪夹了块鸡肉放到方楚惜的碗中，笑道，“以后嫂子给你夹。”　　“谢谢嫂子。”　　方楚鸿摇头，“幼稚。妈，赶紧给她找个婆家管管她。”　　方太太说道，“这周六有客人来，惜惜，你就不要出门了，呆在家里吧。”　　“可是那天我已经约了朋友。”　　“推掉吧！”一直不作声的方齐家说道。　　“我早就约好了的。我知道你们想让我见见黄老板的儿子，可是我已经谈了男朋友了。”　　“怎么没听你说过？哪里人？做什么的？”方太太焦急地问。　　“东山那边的，是我岭南大学的同学。”方子然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那就这周六带他回家吃个便饭。”方齐家不紧不慢地说，他可不会随随便便就把宝贝女儿交给别人，那个人必需要得到他的肯定才行。　　“我与他才定下来不久，等过些时日吧。”　　方楚鸿笑看妹妹，“那先让哥哥过目一下？”　　“哥，到时候我邀请他到家里吃饭，你不就可以见到了嘛。”　　　　顾公馆　　顾太太气急败坏地回到家，“阿香，倒杯茶给我，真的气死我了。”　　顾先生放下报纸，“什么事？小心气坏身子。”　　“今日打牌，听说一些流言。真的气死我了，那个于太太仗着自己是位官太太，狗眼看人低。我们家剑程没瞧上她家女儿，她居然暗讽他有什么隐疾，才看不上她家天仙似的女儿。哼，我儿子身体不知道多健康。”　　“妈，放心，你儿子身心都健康。”顾剑程从楼上走下来。　　顾太太看着儿子，“可是你迟迟不成亲，旁人难免说三道四。”　　“爸、妈，儿子已经选好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这周六带回家让你们见见。”　　顾太太眼睛亮了，“哪家的姑娘？”　　“城西那边的，家做药材生意的。”　　“钧南，你听到了吗？是西关的小姐。”　　顾先生心喜却不露，“你既然愿意把人带回家，想必是深思熟虑过的。”　　“是的，父亲，我打算娶她为妻。”　　顾先生和顾太太听见儿子这样说，心中十分高兴，他们并没有什么门户之见，也相信儿子的眼光。　　新河浦路的别墅众多，环境幽雅，书卷气浓，一路走来，两旁落满了紫荆花。小洋楼为清水红砖墙，水磨石，花地砖，内有别致精巧的庭院，院子里一棵白玉兰树正开着花，馨香弥漫，一簇火红的勒杜鹃探出庭院，微风拂来，悠然自得。　　方楚惜抓着顾剑程的手，紧张地问，“他们会喜欢我吗？”　　顾剑程开怀大笑，“我妈想媳妇已经想疯了，哪怕我带回去的是歪瓜裂枣，她也每意见了，何况你温婉大气，他们会喜欢的，放心吧！小傻瓜。”　　方楚惜舒心展颜，跟着他踏入被清水红砖围墙围住的三层别墅庭院。顾先生、顾太太带着佣人们站在大厅门口笑脸相迎，他们如此看重自己，着实让她感到受宠若惊。她大大方方走上前去，“伯父、伯母，你们好！”　　顾太太上前抓住她的手，“好！好！叫楚惜是吧？好名字，果真水灵，我儿子的眼光真是好。”　　顾雨晴笑着走过来，“楚惜妹妹，我就知道是你，当日在先施公司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　　顾剑程站在一旁蹙眉，“大姐，别说得自己像神算子一样。”　　顾雨晴笑得更乐。这时，古先生发话，“别站在门口了，进来喝茶。剑维，见见你未来的嫂子。”　　方楚惜这才注意到，顾先生旁边站着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男孩，长得眉清目秀，隐约有些像顾剑程，她正疑惑他的身份，顾太太道，“哦！这是我们远方亲戚的孩子，双亲已经不在了，如今是我们顾家的孩子。剑维，叫姐姐！”　　顾剑维甜甜地喊了一声，“姐姐好！”　　方楚惜弯下身，“姐姐家里有一套连环画，可有趣了，下次给你带来，好不好？”　　他抬头看了看顾剑程，只见他点点头，于是高兴道，“好！谢谢姐姐。”　　坐在客厅，方楚惜拿出两只香水，“这是给伯母，姐姐的薄礼，希望你们会喜欢。”　　顾雨晴伸手接过来，“妈，这可是舶来品，巴黎之夜，只有大新公司的专店有得卖。香水一直都是我的心头好，楚惜妹妹有心了。”她喷了些到手腕上，轻轻闻了闻，“玫瑰香味!楚惜啊，你太懂姐姐的心了。”　　“姐姐喜欢就好，我在真光中学读书时，一位外籍教师大爱香水，她说，喜欢香水的女人一定是热爱生活，而且懂得生活的。”　　顾雨晴心花怒放，“你们老师说得在理。”　　“李白有一首诗：‘美人在时花满房，美人去后空留床。床上绣被卷不寝，至今三载有余香。’说明自古以来女人就爱香水。”　　顾太太笑道，“她可不懂这些诗，她呀！只懂往自己身上喷得香香的。”　　“妈，有你这样说自己的女儿的吗？”顾雨晴抱怨道。　　“香水让姐姐的美丽优雅、成熟高贵体现的淋漓尽致。”　　“楚惜你这张小嘴真讨人喜欢。”　　午饭过后，顾剑程带着方楚惜在别墅四处参观。　　二楼书房，顾太太问顾先生，“钧南，你可满意方小姐？”　　“知书达理，面容清秀，端庄大方，更难得的是她年纪轻轻便拥有一份淡定从容的气质，配得起我们阿程。”　　“可不是嘛！出身好，又上过大学，却一点傲气也没有，哪怕对待佣人也是亲切有礼。”　　顾雨晴端着茶走进来，“我很喜欢她，这丫头乐善好施，而且对我们阿程可是一往情深的，有她照顾弟弟，你们也可放心。”　　顾太太高兴不已，“那我们找个日子到她府上去提亲。”　　“妈，你这么着急，会吓到人家姑娘的。反正她迟早会是我们顾家的人。”　　顾剑程带着方楚惜来到二楼的卧室，因为行伍出身，他的房间格外整洁有序。方楚惜走到书架前，想看看他平时看什么书，大都是些军事理论方面的，中间那本《雾都孤儿》倒显得有些突兀了，她伸手把它取出来，“这本书借给我带回去看？”　　顾剑程看了眼她手上的书，本来早就该拿给她的，中间由于自己小气，导致浪费了彼此太多的美好时光。他看着她，目光柔和温柔，“这间房间的东西都是你的，想要什么只管拿便是。”　　方楚惜抬头望着他，俏皮道，“你也算吗？”　　顾剑程轻柔地拥她入怀，手指抚过她细软地发丝，一举一动，满是珍爱。“当然算。”　　方楚惜笑道，“感觉伯父伯母对我应该是满意的。”　　“那是自然！哪像你父亲，一个大好青年他都嫌弃。”　　“不怕，他最疼我，只要我坚持，他不会让我伤心的。”　　顾剑程搂着她倒在床上，俯身看着她，“楚惜，岳父大人如此顽固，我倒是有个很好的方法。”　　“什么方法？”　　“就说你已经失身于我，怀了我的骨肉，他不答应都不行。”他一本正经地说。　　方楚惜还以为什么好法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样我父亲会被气死的。这可是下下策，不可以用。”　　他当然知道，而且他怎么会舍得让她名誉受损？见她嘴角旁的酒窝，伴着双眼的摇晃，忽闪忽现，美丽动人，忍不住心悸，低头便吻住她的柔软，他凑近了些，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呼吸交缠。他不时勾着她的舌尖，又不时舔着她的唇瓣，低沉着嗓音，“楚惜。”　　平时方楚惜是有所顾忌的，今日在他房中，她觉得很安全，伸手回抱住他，回应他的热情。两人极致纠缠着，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两人不得不分开，待方楚惜整理好自己，顾剑程才过去开门。顾雨晴的声音传进来，“怎么这么久才开门？有事情忙吧？”她眼神暧昧地往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不好意思！打扰了！妈叫你们下去喝糖水。”　　方楚惜含羞地往门口走去。　　顾雨晴含笑地走到弟弟身旁，小声道，“瞧你那猴急的样子 ，赶紧择日把人娶回家，到时候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做什么都没人说你。”　　顾剑程目光沉了沉，“大姐，你闭嘴。”说完牵着方楚惜的手往楼下走去。　　“哎，我弟的脸皮真薄。”顾雨晴无奈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