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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淑惠跟着两个陌生男子转进了书店旁的咖啡店。    虽然男子并没有强迫的动作,但黄淑惠可以感受到对方态度里的强势,她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下与人发生纠纷,而且他们提到了那关键词。于是,想了想之后女子便决定先听听对方要说什么。    「再郑重自我介绍一次,我叫六月。」男孩笑道。    ……「抱歉,我没有听清楚。”刘约”先生吗」    「不,是六月飞雪撞天冤的”六月”。」    黄淑惠注意到这年轻男孩在解释这句话时,虽然仍挂着笑容,但其实眼神一点笑意都没。    「我们是『炼士』,炼结两界、炼伏邪妖之士。」义正严词后六月话锋一转:「其实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持续注意妳很久了,不过因为妳一直被一群妖恶意包围着,同时还有一些麻烦的规定…」六月不耐烦班略挥了挥手「总之,直到妳今天自己一个人走出来,我们才能靠近妳。」    黄淑惠听得一头雾水,只能询问道:「请问今天两位来找我…」    「自然是来解救妳的了,难不成妳希望一辈子就被那个妖怪缠上了?」    黄淑惠愣了一下,看了看对方。那个叫鹫的男子见黄淑惠没吭声也没有赞同的表情,眼神闪过不悦:「少装蒜!别告诉我妳不知道他们通通都是妖!妳一个人类好好的不当,跟一群妖混在一起做甚?不怕哪天被天打雷劈还是连骨头都找不到?」    问题是我的确已经被天打雷劈过了;再说,阿德只吃海鲜,我不会有连骨头都找不到的问题。黄淑惠心理淡淡想着,终归礼貌地朝对方点了点头:「谢谢你们的关心,不过,我想我并没有犯法对吧?」    那两个男的显然没料到黄淑惠这么问,一时反应不过来,黄淑惠已经站了起来:「我还要事,如果没其他…。」    鹫眉头一皱正要动作就被六月按住肩膀,只见男孩笑道:「鹫他脾气就是急,是我们没跟妳解释清楚。别的不说,妳大概不知道妳现在是个连死了以后连鬼界都不知道要不要收,注定得当个孤魂野鬼的命吧?对了,就算你不在意妳自己,难道连妳的家人都不管吗?」    黄淑惠最终还是再次坐了下来,因为她想到了她的母亲。    六月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在赞美自己的好口才还是黄淑惠的识时务,他慢悠悠接着开口:「鹫他只是担心妳,因为妳并不够了解妖;妳一但跟牠们一起,以后被出卖被利用甚至被吃了被抽筋剥皮都是再常见不过的。虽然妳为了那个妖挡了天劫或许牠现在是很感谢妳的,但那又如何呢?牠们有帮妳讨公道吗?没有对吧?所以妖跟妖之间永远都是互相维护的,妳对牠在好又有什么用呢?再说了,牠们有跟妳说明,妳为了救那只水獭妖,阴德没了、原来的命格也散了,就算是妳现在被那妖怪的仇家撕了,阎罗王也不知道要不要该来收妳的魂。可是他们有报答妳什么吗?」    六月喝了水,接着语重心长继续道:「妖天性凉薄、自私自利、残忍又满口谎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妳绝对不是第一个受骗上当的人。事实上,我们处理过更多可怕的事件。…对了,牠们应该也没老实告诉妳,这段时间没有让妳一个人离开那栋屋子的原因吧?因为怕被我们『炼士』找上妳,牠们显然找了一堆同伴轮流堵住妳。而我们为了避免在人多的地方与妖冲突,所以也不能轻易闯进去,特别是妳那边还是长期有众多妖群聚的地方。」    看到黄淑惠露出诧异的表情,鹫硬板板道:「妳那间餐馆,已经成了妖怪的集散地,妳都不知道妳每天喂养了多少该死的妖怪?就连妳的员工…」    六月笑着打岔:「我想妳一定是被蒙蔽的,有谁会愿意主动跟妖物打交道呢?」男孩脸上满满的关怀,交叉着手指道:「妳也不用害怕,只要妳老实告诉我们妳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被妖欺骗的,后续我们会保护好妳的安全,也会把他们都清除掉的。」    「清除?」黄淑惠像是确认一般复诵了一遍。    「凡是对人造成危害的妖,处理掉是我们的使命。」    「但我不觉得他们欺骗了我,也不曾伤害我。」黄淑惠语气淡然。    碰的一声,鹫大掌往桌子重重一拍,怒喝道:「妳在说什么鬼话!?」    黄淑惠瞄到旁边的人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连好奇或被吓到看过来一眼的都没有,彷佛两边是不同的空间一般。    六月虽然仍带着笑意,嘴角却僵硬了起来:「黄小姐,如果妳是因为害怕顾虑才无法坦白,其实是可以放心的。我刚刚也说了,绝对可以保证妳的安全。」    「我没有害怕或顾虑,他们没有欺骗我,也没有伤害我。」黄淑惠放慢了语速,口气有着笃定与坚持。    「据我知道,这一次涉及了妖内部的斗争,两只在逃的妖,曾经把妳带到黑山,还有一只河狸一族的…,妳敢说他们都没有伤害过妳!?」六月已经彻底没了笑容,口气虽然依然轻飘飘,眼神却透着冷意。    黄淑惠直直看向对面两个脸上都结了冰渣子般的男子。「把我带上山的只有一位,但她也的确没有伤害我。感谢二位对我的关心,但我必须离开了。」    「又是一个被爱冲昏脑袋的蠢货!」鹫表情愤怒又轻蔑:「一只妖物的皮相,就足够妳舍弃当一个人的尊严了?甚至宁可让其他人因此陷入危险之中?」    黄淑惠已经站了起来,她停下了手边收拾的动作:「我不明白你的工作,所以我无从置喙;但人有善恶,我想妖也是。而且,我刚刚只是说了实话。」    啪啪啪啪!轻轻地击掌声从旁边响起,只见对面两个男子立刻跳了起来。    黄淑惠一回头,只见黄鹂跳了过来一把抱住她:「小惠!天啊我终于找到妳了!我担心死了!」    黄鹂旁边站了两个人,一个是娥姐,一个是身着黑西装梳着背头一脸菁英范的中年男子。只见那个男子看向两个炼士,用着粗哑的嗓子道:「试图诱导人类做出对妖不利的证词,这不符合规矩吧?」    六月脸色一片铁青,鹫则是死瞪着眼前这三只妖,最终恨恨看向黄淑惠:「自甘堕落的蠢女人!」    黄鹂一脸愤怒瞪了回去,正准备反唇相讥,娥姐伸手不慌不忙拍了拍黄鹂,悠然开口:「两位是"棘甲"的人吧?悟引大师最近好吗?」    这一句话似乎包含了些个相当份量的关键词,即使是鹫也没再呛声,跟六月两个人二话不说很快就离开了现场,背影甚至有些灰溜溜的。    黄鹂气得小脸红扑扑,忿忿不平直抱怨着:「这都什么事儿阿!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惹事精~!真没品!#$!%...」    娥姐看向黄淑惠,眼神有点担忧又充满欣赏:「那两个人刚刚没为难妳吧?」    四个人重新坐了下来,娥姐跟黄淑惠介绍了黑西装的男子:「这位是廖哥,是律师,有什么两边的麻烦事都可以找他。」    廖哥主动把菜单放到娥姐面前,把水也摆到娥姐的手边,才舍得转过头来把一张名片递到黄淑惠手上。不同于之前紧绷的气氛,吃吃喝喝间三只妖开始对黄淑惠的各种解释吐槽。    「自从王睦渡劫失败后,好战派的炼士就越来越猖狂了!简直就是蓄意生事造谣!」黄鹂怒咬餐包:「今天早上就是他们有人找上我堵了半天,我才没办法去找小惠的!真卑鄙!」    「赖家跟我们一直去找小惠妳,才不是他们说得那么黑心肠!赖智他们想让小惠继续过着不被打扰影响的日子,所以之前也才会拜托娥姐跟廖哥出来当协调者的,他们这样偷跑还胡乱污蔑,真是太讨厌了!」    「我会再去找他们谈,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廖哥说道,转过去看向娥姐。    娥姐微微颔首,抚着卷发道:「总觉得这早晚要生事端的,鹰派似乎占了上风,否则"棘甲"这几个小的也不会这样妄为。」    黄鹂垮了张脸:「那群牛鼻子驴道士啥的爱闹闹去!就只敢找我们小妖的麻烦,不是据说那一天整八个也不敢跟布玛挑吗?」    黄淑惠倒是好奇:「布玛?」    「小惠你不知道,布玛可悍着呢!刚刚那两个就是再凑一打也绝对不敢跟布玛叫板!…人家可是杠杠的金系大妖呢!」    「金系?」    「嗯!我们妖气都有分属性的,我是木系啦~」    就这样,黄淑惠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时光,并了解到了许多属于赖德那个世界的许多事。    并不是之前赖智赖美吴十三等人什么都不说,而是因为他们总以为赖智应该都说过了,所以相处时,都是闲话家常鬼扯蛋的多;以至于黄淑惠对于另一个世界的认知没有增加多少,对赖家几多口哪个阿姨喜欢芒果口味的面膜那个叔叔丢了装修公司不干跑去当救生员或是哪只妖做死被老婆挠得满脸血半夜带着墨镜找贵叔急救的八卦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小惠,赖家没有不给你个公道,事实上,黎家…,总之,希望妳能相信我们。」趁着黄鹂科普空档挖着榛果慕斯蛋糕时,娥姐开口道。    黄淑惠没有急着点头或摇头,她思考了一下才慎重开口:「这件事,当初是我自己决定做的,所以也不用什么"公道"。再说,黎施自己已经受到了惩罚不是吗?」至于赖家要为阿德讨个公道,或是贵叔跟黎家杠上了,那也就不是她该置喙的了。    黄鹂听了黄淑惠的话,大眼睛瞪得圆滚滚;连一直木着张脸的廖哥也整个缓了表情。娥姐深深看着黄淑惠,半晌整个人笑了开来:「我突然羡慕起赖德了呢!他前世肯定是修了大善缘,今世才能遇见小惠妳。你说是不是呢,阿德?」    黄淑惠一愣,猛地顺着娥姐的视线站起身往后一看,却见一个高瘦的身影一晃,她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