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八木沢家的大小姐是不是心情好了不少?”
“做什么问我?”
“最后和她待在一起的不是你吗,五条?”
“那又怎么了?”
家入硝子没去理会被问得有些不耐烦的五条悟,继续说着,“你刚才估计没见着,外头开了一片花,”她朝着体育场的方向指了指,那儿原先还是尘土的地方已经尽数被各种各样的花所覆盖了,“我们都吓了一跳。是八木沢做的吗?”
“鬼晓得。”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哎!”
“所以说为什么我得知道啊!那个小丫头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我以为你认识她,”刚买完饮料回来的夏油杰在他们边上坐下,接过了话茬,“那天上课你的针对性实在太强了点。”
五条悟闻言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而是带着点烦躁地发出了“啧”的一声。
而家入硝子则不会去考虑他在烦躁些什么,继续自己对八木沢流萬的评价,“其实她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什么不一样。”
“你想啊,传言里的神子不是应该特别厉害吗?她反而让人觉得很柔弱。”硝子摸了摸下巴,把嘴里的棒棒糖咬得咯吱咯吱作响,“我是说气质上来看。而且,八木沢家似乎到现在都没明确公布过她有些什么特别的能力吧?”
“确实。唯一能看出来的只有咒力和灵力都不弱。”夏油杰表示赞同。
但都被否决了。
“那才不是柔弱,”五条悟面无表情地道,“只是什么都不在意而已。”
这个理由实在是有点牵强,另两人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不在意”可以用来反驳“柔弱”,但五条悟显然并不想说更多。
“我吃饭去了。”
他说着,就往校外走。
其实说起来,五条悟一直就理解不了大多数人对八木沢流萬的评价——“柔弱”、“温和”、“善良”,似乎想把所有形容圣母的词用在她身上。
可明明这些同八木沢完全就搭不上边。
他人对他的评价通常爱用“无限”这个词,要这么说来,八木沢流萬就是“无”!
他俩完全就像是两个极端。
在那次5岁的生日宴上第一次见着,五条悟就有这种强烈的感觉了。
那个人身上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感知不到——
喜欢也好、讨厌也好、害怕也好、愤怒也好,从她那儿几乎感知不到作为“人”应该有的正向或反向情感波动。
明明不存在什么负面情感,却莫名其妙地又附着着那么强大的咒力。
咒力并非来自于她自身,却也没有被人诅咒的迹象。
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但似乎除他之外当时在场的,就再没有人发现这个异常。
这种异常莫名让他感到烦躁,而烦躁则驱使着好奇心的产生。
所以宴会的当天晚上,他才会偷溜到对方的院子里,说出“你哪是什么神子,根本就是被神诅咒了吧!”这种话。
哪里会想到那个丫头会一直记得,还因此一定要进咒术高专!
五条悟想起这事就感觉脑袋抽着疼。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八木沢的那些老家伙并不愿自家神子前来咒术高专,但这想法意外和他的相吻合——
这个地方的确不适合八木沢流萬!
那股附着在她身上的咒力就像是一层膜——无法使用,也无法消除,只会一味地增加。
而到了咒术高专就意味着会频繁出入那些有着负面情感聚集的地方,保不准会加快堆积的速度。
简直就像个诅咒吸收器……
而与五条悟的不爽不同,流萬的心情倒确实同硝子所说变得异常高兴。
这种心情的变化反而让等候在宿舍的犬饲照不安了很久。
“发生什么事了吗,小姐?”在欲言又止了多次后,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实在是太过于不同寻常了!
“没什么,我只是发现长久以来的问题可能有解决的办法了!”流萬的语气极其轻快,笑容也是前所未有的灿烂。
似乎是为了应和这份愉悦的心情,窗台上摆着的那束插花也开始跟着一个劲地往外冒花骨朵,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开花、谢落。
直到窗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花瓣,流萬的好心情才终于平复了一些。
但莫名其妙的,斗志倒是不减反增。
“我还是得去测试一下极限在哪儿!”
她这么说着,拉着犬饲照随意吃了口饭解决了基础的温饱问题,就独自一人跑去五条悟的宿舍门口守株待兔去了。
于是,等五条悟溜达着回到学校时,见到的便是靠坐在宿舍门前睡着的流萬。
那模样就像只蜷缩着的奶猫。
什么情况?
五条悟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却怎么也想不出对方这种反常行为的原因,便只能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
大概是因为没有支撑物的缘故,流萬的脑袋一直呈小鸡啄米的状态,看着就怪难受的,但听她那绵长的呼吸声貌似并没有受到影响。
睡得还挺熟……
五条悟歪着脑袋瞅着她这幅样子,意外觉得心里头舒坦了不少。这小丫头睡觉的样子倒也不是没见过,但这样的倒是头一次见着。
总算是有了股人气。
但再怎么样,该叫醒的还是得叫醒,这么挡着他可没法子睡觉。
遂毫不犹豫地曲起食指,“啪”地一下狠狠弹在了对方的脑门上。
然后就听“咚”的一声,被惊醒的流萬因为用力过猛撞在了身后的门板上。
前后都是不一样的疼!
瞌睡虫强行被驱散加上疼痛让流萬顺着本能就躺倒在地上,开始捂着受伤的地方直打滚。
而始作俑者还一脸坏笑地蹲在一旁,不咸不淡地问她:“有这么痛吗?”
“感觉都要被打穿了!”流萬依旧躺在地上发表控诉,“你是不知道自己手指的力度吗?!”
说着,那双金色眼睛里也开始泛起点水光来,看样子是真疼。
五条悟颇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你大晚上的跑这儿来睡觉做什么?”
“是你回来太晚!”流萬擦了擦眼角,从地上站了起来,垂着眼看着依旧保持着蹲姿的五条悟,“我想找你做个测试。”
一本正经的模样,就是脑门的那道红印让她显得有点子好笑。
五条悟托了托鼻梁上的墨镜,总算也站起了身,却没急着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