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号,杨悄悄。”
听到自己的艺名,杨雯依深吸一口气,顺着工作人员的指示走进试镜教室,站定,鞠躬,再起身,抬眼望向导演组的时候,吓得险些后退一步。
刚才被她怼过不像男主角的那个男人怎么坐在这里?他已经被内定了吗?
男人同样在打量她,对上她的视线后还露出了一个虚伪的笑容,杨雯依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算了,如果这个饼拿不到,她再考虑考虑别的项目,毕竟机会还有很多。
她看向正中间的导演陶素,流利地做了自我介绍,导演轻轻点头,开口道:“你试的是裴熹对吧?那就先来独白那段。”
“裴熹”是引凰中女主角的名字,引凰在洗砚的作品中争议最大,就是因为这个女主角的经历实在过于特殊,她贵为公主,在开篇便意外失身,而洗砚直到结尾也没有交代究竟是谁伤害了她。陶素说的“独白”,发生在裴熹失身不久后。她发现自己身边的宫人全部被撤换了,去找皇帝讨要说法,结果却感受到了皇帝的强硬和冷漠。
这段戏不仅有大段的台词,而且还是女主角为数不多的情绪爆发时刻,裴熹是一个骄傲的公主,不愿轻易展露出自己的脆弱,但父亲的态度深深打击到了她,让她突然明白自己多年以来得到的爱意是多么的廉价和虚假。
杨雯依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盯紧那个被内定为男主角的男人,这一刻,他就是那个凉薄无情的帝王,而她,是永远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凤凰!
桃花眼通常会给人朦胧迷离之感,但少女此时眼中似燃烧着灼灼火焰,让直面她眼神的几个人都心里一颤。
“父皇,还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我吗?您明知宫人无辜,此事另有主使,却杖杀我昭阳宫所有宫人,包括和我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兰采,好一个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流言还是传了出去,幕后之人终是得逞,您便厌弃了我。”
她吐字清晰,语气激昂,说完“厌弃了我”,牵起嘴角冷笑一声。
“呵,儿臣以为父皇昔日夸赞出自真心,是真的认为儿臣不输他人,原来您只把我当成一个炫耀的物件,当我能为您带来荣光时,我便是尊贵的公主,当我让您蒙羞时,我便是皇族的耻辱。可笑贵妃和阿煦如此忌惮儿臣,以为儿臣是他们的威胁……裴熹这个女儿,自始至终不过是个棋子!”
“棋子”二字掷地有声,杨雯依始终背脊挺直,看上去傲骨铮铮,没有人知道她手心捏着一把汗。
她眼波流转间浮现讥讽之色,眼尾因情绪激动而微红,又无端生出艳丽之感,陶素身边的一个大胡子男人瞥了一眼摄像机,手微微抬起又放下。
“裴熹卑贱之躯,怎堪陛下抬爱?既已成弃子,烦请陛下莫要再对熹有所垂怜,以免熹产生妄念,再去奢求什么天家亲情。”
吐出“亲情”两字时,这个骄傲的少女语气里终于夹杂了哽咽,双肩微微颤抖,若她头上插一支步摇,想必此时也会随之颤动。
“好,停。”陶素开口,表情温和。
杨雯依立刻调整情绪,露出公式化的微笑。
“我想我们不需要再看第二段表演了,大家觉得呢?”陶素偏头看看其他三个人。
大胡子男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我刚才都想调整机位切个近景。”
“洗砚,你怎么看?”
杨雯依顺着陶素的目光看去,惊讶地看到被她认作男主角,甚至故意带他入戏,想要碾压他的那个人,不紧不慢地扶了一下眼镜,开口:“我意见和你们不同,再让她试一段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