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七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辞卿(1 / 2)汉家天子(朕就是这样汉纸)首页

“你怎来了找我是何事。”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有飞禽从窗外掠过又有一圈接一圈得低绕盘旋,隐约发出清脆的叫鸣传入耳中今日是连绵几日阴云天来少见的暖阳天了。苏涵瞧着对向忽忽然造访的皇长孙,不咸不淡道。

“我我”

悟平微有些嗫嚅他从窗子里翻入,苏语让莲心给他搬了张凳,他坐得规规矩矩端端正正就坐在苏语跟前。

与她面对面隔上三四米远的距离“哦,这位子放的真令人紧张!”悟平好似如临大敌,又感到无所适从细汗从脸颊两侧流下苏语清冷的目光扫过他身上随意的几眼便像看透了他叫他的心思无所遁形。

他就这样来了莽莽撞撞未做如何多的思量。

他犹记得昨晚发生之事,与云景夸下的那些豪言壮语…他竟真的一时脑袋发热稀里糊涂来了。

如今苏语问他可把他问住了。他说是不说?说什么?

悟平像忽而患上了口吃的毛病,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心中转想到干脆说自己发了神经、溜之大吉,

却是怯懦了。

“你找我究竟是何事。”

悟平那厢拿不定注意,哑然无声,呆呆傻傻的模样像是魔怔一般。

苏涵等过会不听他回答,复望上他一眼,再问。

“啊?”悟平叫她二问惊醒。他适才犹疑寻思,眼光扫看房内布置,试图从那瓶、竹、床榻中转移什么,可那些陈设依如往常模样…他不仅未能释负,反而愈发紧张,哦,shi!

悟平默默骂道自己无用,瞥了眼一旁的莲心,苏语二问,他再不回答便有些不妥了。可他现下打算做的表白,他不打算叫除了自己和苏语外的第三人知晓,

怎生,怎生难为情啊!

“能请莲心姑娘,暂时离开吗?”遂悟平说道,讪笑了笑低声请求、乃至哀求。

苏涵听他想让莲心离开,登时微微错愕,道,“怎么?莲心不是外人,你有甚要说的,当着她也是无妨。”

非当着她?

悟平再瞥了眼伺立一旁,面无表情,可站得有如松柏般挺直、门神一样的莲心,悟平心里是大不情愿的。

“不能请莲心姑娘暂且回避下吗?”他正想二度请求,却在开口前夕突然意识到,他接下要说的、他的心意难道是什么见不得光,怕人知晓的东西吗?

他连喜欢尚不敢在人前说出,深觉难为情,还得避退旁人偷偷摸摸,他的喜欢能有多坚定呢?

他自己若已不好意思,又能指望苏语如何回应?

思量到此处,悟平定了定神,不经意间侧头望向窗外,窗外阳光正好过去二三日阴寂缠人,今日却恰放了晴,岂非上天预示,他今日能告白有果、旗开得胜吗?悟平暗暗长吸了口气,陡然觉得天象、好运之说也未尝不值一信。

“我,”

他跟着斟酌润色组织言语,心想自己要真的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反落了下乘,况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现下若退缩了,他再难有奋起之时!

顿时,悟平精神抖擞是了,他正在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莲心,我之前让你去做的事,你现在去做一下吧。”

熟料苏语忽道,悟平话语一塞,好不容易组织起的言语被她一打断,瞬间又冲垮了,措手不及得愣着。

“…现在?”莲心亦是怔了怔,她待旁听那和尚究竟欲言何物,不想大人突然发话。大人此意,自是有意支开她了,明明之前还言她非是外人…

大人对这觉隐寺的沙弥当真殊为特别,他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前从未注意、江湖上也未曾听闻,不过是个初次出寺的沙弥,竟能叫他们足智多谋的大人区别对待?

莲心心生疑惑,不禁妄生了几多猜测,话语亦是调子上转几分,隐隐得有些不愿信。

对此,苏涵只道,“现在。”

“…是。”莲心无奈回说,颔首退下,走上几步正与悟平错肩而过时,眼光禁不住左瞟,探寻式得深沉凝视,直至与他擦过,方才看罢走开。

苏涵见人已走,又道,“现在,你想说什么,直言即可。”

“咳,好。”

悟平点点头、清了清嗓,因苏语的亲善动容,兀自松了口气、自在不少。莲心离开了,他虽想即便她在,也没多大关系…她果然还是离开更好。

遂待稍时,听悟平道,“西域有诗人擅做诗,我听闻过他的诗,觉得其中有几句甚好,于是我特意前来与苏师父分享,想听听苏师父对那诗句何样看法。”

悟平说到这里缓了缓,深吸口气,更添几分紧张。

她听到那几句诗,会是什么反应?悟平忍不住想到,眸子紧紧盯着,不愿稍稍眨动,怕只便刹那也遗漏了眼前女子不经意间的神情,遂他一动不动得凝望,一句一句得续道,

“那几句诗是,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辞卿。”

这几句前生广为流传的仓央嘉措的情诗,被悟平擅改了一字。

他说完便紧张、期待,夹着丝丝缕缕忐忑,等待苏语与他回话,又细心观察她神色。

丝丝细微神色已能叫人探知许多。悟平但看苏语刹那微是一愣,而后举止木然怔怔出神,心中不由喜忧参半,不住得揣测这表情…好是不好?她是惊到了?还是已在寻思着拒绝之法?

“既已修行,”

是时,悟平胸中跳动的心脏更吊了起来

苏涵略略低下头,似对皇长孙说的那几句诗毫无波动,仍一般无二的口气,一贯不变的言语,

“还是继续修行。出家人断情绝欲,博爱众生,以大慈悲普渡世人,却也未尝不好,值得人崇敬。

相比之,红尘纵初见美好,以多彩惑人,踏入方知此道实是诡谲难料,比不上佛门清修,极易妄生诸念、执著终生,死而脱解。

若有如诗中所言之佛门弟子迷途乱向,知返就是。倘使过了红尘一关,见过俗世百态,品过俗世五味,那佛门弟子必能心智益坚,愈通佛法得获机缘,于其修行一道却也有裨益了。”

“可倘若有修行之人擅使动情,非是我佛的有缘人,却当如何?”

悟平一听苏语那样说法句句均是婉拒了他,心下好生失落,可他不全赞同她说法,又不愿就此放弃。于是强等着她话堪堪说完,他立马劈头追问,

“如苏师父所言,若已修行,只能修行吗?”

“然也。”苏涵垂眸颔首,并不如何直望向悟平,只说道,

“想其人不过一时迷乱,总有幡醒之时。天下陷于红尘者众,何苦增添一人而减一高僧?”

“是吗。”

苏涵再回的几句换得二人彼此的沉默不语。

半晌,屋外乍起的冷风从窗子里灌入,吹得悟平一阵激灵,他人冷心冷,眸中的灰暗叫那风吹得散去、再又聚焦,可一望向面前的女子,他心中黯然与寒意更甚,顺着血管与经脉漫向四肢、漫向五脏六腑,直令他更遍体生寒,不自禁轻言苦笑、低低喃语。

他已知再无用多说下去由那几句诗透露出的他的用意明白清楚不过,苏语不会不懂。

可她的态度与回绝如冬日里黑暗中反射寒光的兵刃,明晃晃得可见,也明晃晃得直插入他心底。

她都这样拒绝,他还能再说些、做些什么?

苦苦请求?

以苏语的性子,这难道是请求能改变的被拒绝的事实?

便因此有转机,苦苦哀求得来的情缘岂是他希冀?强扭的瓜不甜,他也由来不喜强求、不喜被施舍怜悯。

悟平闭了闭眼,面色惨淡,低下头,登时病恹恹模样,似自小体弱之人可他显然不是。

他须臾抬起头来惨然付笑,掩饰不住得勉强不能再勉强,如大病初愈,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