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以后，十三如约叩门，带着尔玉从小径走，绕了许久，才来到了九华山的第三峰。

“仙君姐姐，我们先去灵鸟林吧，那里灵气充沛，就算入夜了也不减。”

尔玉应声，反正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先试试再说。又走了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在插着一柄雷煅宝剑之处。

“圣剑之后，便是灵鸟林，我的修为还不行...姐姐只能自己进去了。不过我在这里守着，若是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便往我这边跑。”说着，十三指了指那把宝剑，“在外面转动宝剑，便可以离开此处了。”

尔玉感激地摸了摸他的小脑瓜，便背着琴，往灵鸟林深处走去。

离开十三的视线以后，尔玉抬起手，金缠丝如同灯笼一样，照亮了前方的路。

说是灵鸟林，走了半天，都见不到一只鸟。尔玉略感无语，忽见旁边树下有一团萤火虫，散漫地环绕着，别有一番意趣。就在尔玉想要走近去看时，背后一阵凉风，她连忙跃起，躲过了一击，待站稳定睛看去，原来是一只长得凶神恶煞的乌鸦。

那乌鸦不似寻常大小，更是长了一张像人一样的脸。尔玉稳立于地面，一手执琴，一手亮着金缠丝：“关山，起！”

一声清越的“宫”被弹出，音波便如海上的波浪，席卷四野。乌鸦红了眼，破锣似的嗓子冲天啸叫一声，便怒冲了过来。尔玉闪身，一指“角”，手中的金缠丝极快地往四面八方散去，将尔玉护在中央，乌鸦难以靠近。

“...”

没想到这乌鸦战斗力这么弱，尔玉干脆一掌打了出去，乌鸦倒地。

“我去。”尔玉收了琴，看着自己的手掌，根本没想到，打这乌鸦都不需要防御..不，都不需要使用第二招。

接着，从后方乌泱泱飞来一群乌鸦，身上都带了灵气，尔玉干脆不用琴，只是靠掌中的内力，一掌挥过去，乌鸦便又倒了一片。

“...”

走出灵鸟林时，十三惊讶地合不拢嘴，道：“这这这这么快就出来了？”

尔玉挠了挠头，道：“还有什么厉害些的地方么？”

“此处虽然不算太难...但是就算是中阶弟子也需要大半夜才能走出来...你...”

“离这里近一点的，还有没有什么比较厉害的地方？”

尔玉实在是怕天亮了，自己实在心虚。

“离这里最近的...便是一处最厉害的，可是...”

“别可是了，去看看。”

十三口中最厉害的试炼之处，便是处于半山腰的饕餮洞。据说这里藏了一只远古巨兽，每一个要出师的高阶弟子，都要来此于巨兽的脚趾上取下一件宝物，才算是出师。

因为里头的巨兽实在可怖，便不必派人把守这里，是以十三能带着尔玉溜了过来。

刚走到洞口，便听得里头一阵凶兽咆哮，似乎若不是这山洞的困顿，那一声咆哮可以响彻洪荒。十三听了有些心惊，抓紧尔玉的袖角，道：“不行不行，太危险了，姐姐，要不我们先试试别的。我们...那边有个高阶弟子寻常的试炼处，我们先去那里看看罢。”

尔玉倒觉得无所谓，只是看十三那汗津津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刚要转身，便听得洞中传出痛苦的闷哼。

“...”尔玉回头，“这里头还关了人？”

十三也显然被这一声吓住了，磕磕巴巴道：“没...没有啊，就算是要出师的师兄师姐，也都是结伴在白天来，而且他们的师父也都会守在洞口...”

又是一声沉重的摔落。

尔玉直觉若是再不进去，恐怕里头就要出人命了。安排十三在门口等着，若有不测立即去报信。生死面前无大事，也顾不上什么心虚不心虚的了，尔玉抱着琴循声快步往里走。

洞内转弯不少，但是过道异常狭窄。也许就是靠着这样的构造，洞内的声音才能传出那么远。又是一声沉重的摔落，尔玉不觉心一揪，若里头真有个人正挨揍，那不都快死了？

顾不上其他，尔玉加快脚步，终于走到甬道的尽头。

甬道的尽头是一处极大的洞中空间，黑乎乎的，看不清四周，但隐约能听到兽的喘息声。

那人连呼吸声都没了，不能是死了吧？

尔玉连忙抬手，金缠丝顺势向四面八方延伸，既是拱卫主人，又是个照亮。

洞内很快便清晰起来，在跟尔玉站了个对角的地方，有一只三人多高的凶兽，若是尔玉多读了些相关方面的书，便能知这是饕餮的一个化形。所谓化形，便相当于分身，与本身的战斗力差得不是很多。

在饕餮的脚下躺着一个满脸、满身都是血的人，已经看不出死活了。

尔玉起手，想用金缠丝将那人带到安全的地方来，可那金缠丝刚一伸出，便被饕餮怒吼着打断了。紧接着，饕餮疯了一般地向自己奔来。

“关山，起！”

关山应召而起，随着尔玉手中金缠丝的挪动，一声声音浪回荡在山洞中，击打过石壁，又冲向饕餮的身体。

饕餮怒极，疯狂地扑了过来，尔玉连忙闪身，离开那里，只见方才自己站的那个地方的地面，被饕餮一爪子拍碎。

紧接着的攻击，让关山的乐声力不从心。

“铜钱出鞘！”几乎是在声音落地的同时，关山稳凌于虚空，尔玉从琴中将铜钱拔出，泛着强烈银光的宝剑终于迎来了多年以后的第一次屠戮——

尔玉感受得到，剑灵在啸叫着，它渴慕鲜血，渴望破碎敌人的皮肉——

即便并非本体，眼前的这个饕餮也是凶悍异常，被剑灵影响下的它更加狂暴，朝尔玉连续发起一波又一波攻击。

起先倒还好，尔玉尚且坚持得下来，可时间拖得久了，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功夫还是没练到家。

饕餮身形庞大，转体之时会略有停顿，正趁着这个时候，尔玉执剑跃起，从上向下刺去——这一招变自蓬莱的御风。

风过之处，饕餮皮肉被斩裂，血溅在尔玉脸上，剑的寒光更是衬得她双目愈发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