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览借着酒意胡说八道,“刘家刘香桢,刘香椿两兄弟,在河北,是出了名的坏。现在有人干掉了刘香椿,真是为民除害,大快人心啊。”
张颌抬眼,瞥了瞥窗外,似乎有所担心,害怕适才高览所说的话,被人听了去。
汉朝的时候,情报工作尚未有系统的理论指导和相关方面的实践论述。那时的人们,就算要打探、刺探消息,至多就是随便派一个机灵点的人,隔墙有耳地偷听,或者道听途说地乱听,未经过任何的系统的专业的训练。所以,就算张颌有一点点担心,也不是很要命。议论大司马的大舅子和小舅子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议论大司马本人。如果是说大司马的坏话,那就可得多个心眼了,小心他给你穿小鞋。
原冀州刺史韩馥,被袁绍夺了邺郡,又夺了实权,很郁闷,一个月前,开溜了。韩馥跟曹操的手下濮阳郡守张邈有旧,因此去濮阳投奔张邈了。两人是韩馥的旧部,本来就不受新上司的待见,现在旧上司跑路了,当然是会对他俩造成不良影响的。
张颌见窗外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料想没人偷听,于是便问陈式沁,“对这件事,老陈,你有何看法。”
我能怎么看,陈式沁自嘲道,“我是维护法纪的,就算刘家兄弟再坏,主上不发话要法办他们,他们就始终是我维护和偏袒的对象,郁闷啊。”
张颌说,“的确是,郁闷。”于是三人举杯,在各自的案桌前,遥相致意,然后大家仰头,干了杯中酒。
高览很疑惑道,“老陈,我们见识过你的武功,那不是一般的强,怎么,你还让那个杀手给走脱了?”
陈式沁哂笑道,“那个杀手,他急于逃命,还身受重伤,已是强弩之末,我却只能跟他打成平手。”
张颌道,“那如果他没有受伤,体力完好,你可能就干不过他了?”
陈式沁毫不迟疑道,“那是的,肯定了。”
高览叹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我本来以为,你已经是顶尖的了。因为,我们这些带兵的人,根本就近不了你的身。”
陈式沁说,“那个杀手也就罢了,我咬咬牙,可能还能勉强对付过来,可是那个年轻人,身形如鬼魅,身手之快,简直匪夷所思,简直不是人。”
张颌说,“就是他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救走了?”
陈式沁说,“没错。如果不是他,我能耗死那个杀手的体力,然后再擒而缚之。”
张颌说,“那当真是可惜了。”
高览问,“这是你的肺腑之言?”
张颌苦笑,“对陈捕头而言,是肺腑之言。但对那个杀手而言,却又有点儿言不由衷了,心底不免暗暗替他高兴。这个杀手,仗义勇为,替天行道,实在是令你我为之敬仰的啊。”
高览说,“好,你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啊。然后眼睛望向陈式沁,老陈,说心里话,你是不是故意放走那个杀手的?”
陈式沁说,“我哪有啊,我有吗?”他感觉自己的内心是混乱的。放走他,那不是玩忽职守吗?可是,真要抓他,自己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