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 “外祖父,大舅,恕瑚儿失礼之处!” 贾瑚在看到沈复父子时,带着一丝苦笑道。此刻的他躺在床榻上,浑身酸软,到底是有些大意了,还是高估了自己。 “做这副小儿之态何用?养好身子,省的你外祖与你母亲忧心,日后万不可如此轻率,没半点儿的谋算,此次若不是你母子二人运气好,指不定是个什么结局呢!” 沈钊对着孩子的态度一向都是以严厉著称,尤其是在想到妹妹和外甥儿命悬一线时,这般态度就更为严苛了,倒不是真的为了苛责贾瑚,而是后怕。 “大舅说的对,瑚儿知错!” 贾瑚事后也知道这次到底有多鲁莽,自己母子二人的运气又有多好,能从贾府脱身,完全是因为运气罢了,至于这一路走来,更是如此,所以沈钊这番严词,贾瑚完全认同,并没有任何的不满之处就对了。 “知错就是好孩子,倒也不全然怪你……” 沈复摸摸自己稀疏的胡子,叹息道,的确也不能怪贾瑚有这诸多疏失,实在是虎毒不食子,谁知道贾府会骤然发难? 显然,他的这个态度赢得了沈家父子二人的赞同,打小儿就老成的贾瑚也的确没有让人失望就对了。 “日后你有什么打算?” 还是沈钊发问,沈复毕竟年岁大了,朝堂上的事情就足够他淘神的了,至于家事,都是由着长子沈钊接手了,既是历练,又让老爷子能多休息,一举两得。 沈钊显然也是习惯了这样的事儿,能才方方面面地考虑周全了。 “再过三五年,我便去行伍中去历练……” 在他面前的两位都是老狐狸,自然是明白贾瑚的心思, “你不去科举了吗?不打算完成那个老东西的心愿了吗?” 沈复说起来死去的老国公爷,还是有些咬牙切齿的。 “生存要紧,至于其他的,日后再说吧,我相信祖父可以理解我的。” “你自己想好了就成,这是最艰难的一条路,万一有个闪失,你母亲能否承受的住?” 沈钊也不多啰嗦,只是将最严重的后果摆在了贾瑚的面前,其实贾瑚自己也早就明白的,这是他和阿飘俩人制定出来的策略,贾瑚的一切都是要靠着自己的。这一路上的艰辛常人只怕是难以想象的。 “所以这便是我带着母亲北上的另一个缘由了,若瑚儿果真有个万一,盼着舅舅能照看母亲,将来倒也是有琏儿给母亲养老的。” 他摆出了这样一幅无赖样儿,倒是让沈复和沈钊父子二人气苦,当然,是否真的气苦唯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你小子,都是给那老贼教坏了,以前我的瑚儿是多乖巧的好孩子呀!” 沈复一幅痛心疾首之态,不过这心中显然也是认可了贾瑚的选择,想要尽快出头,显然去军中搏命是捷径。 说到了自家祖父,贾瑚的神色便有些黯然,若果真他老人家还在的话,自己如何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好生休息,等明日到了盛京咱们再做打算。” 到了最后,沈复与沈钊便离开了,这有些事儿还得他自己想开了才行,徒然钻牛角尖可不是智者之为。 “你这位姥爷是个人物呀,你大舅历练不够,若是有足够的时间成长,他日又是一个沈复。” 阿飘这话让贾瑚撇撇嘴,这可不是废话? “嘿嘿,小子,别不以为然,沈钊想成为沈复,那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给他机会呢……” “你的意思是……” 贾瑚也并不蠢,斩草除根的道理他比谁都清楚,老国公爷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好汉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打一开始在教导自家大孙子的时候,这个道理就算是深深地灌输给他的,为的就是让他不能麻痹大意。 “如今可如何是好?” 到底事关己乱,贾瑚略略地有几分慌张,对着它道。 “你觉得你能想到的,沈复那个老狐狸能想不到?见机行事吧。” 给贾瑚提了个醒儿,让他有了足够的危机意识之后,阿飘又缩回了贾瑚的项圈里,到了这里,他能看的,能听到的范围似乎比起在荣国府能远了些,范围扩大了些,应该能帮着贾瑚更多了。 当然了,若是要去战场,这还远远不够。贾瑚需要自己强大才行,它能起到的作用有限。 贾瑚显然也知道自己这一点,所以对于阿飘给出的训练计划也没有丝毫的抵触,当初祖父便也是同样地严厉,这不过是强度不同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开始,贾瑚就在房间开始了自己一天的苦训,这是驿站,各种的不方便,如若能有个院子的话,强度应该更大就对了。 半个时辰之后,抹掉了额头上的汗之后,贾瑚长长地舒了口气,其他的不说,这也是他酷爱训练的缘由,纵然心中多少的郁气,也能很快地排出体内,让人不至于郁结。 复又两三日的功夫,这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盛京,这如今有银子开道,沈家上下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好歹地有口热乎的,不至于冰汤寡水的,贾瑚带来的人手中有大夫,给每人诊脉,开了药丸子来调理身体。 沈复因着年纪身份问题,外加上贾家人的打点,所以不用去干繁重的体力活儿,至于其他人可就没有那么好命了,每天都是充斥在繁重的劳作中,动辄被打骂那也是常有不稀奇的事儿。 长辈们都没有觉得辛苦的,不过年轻一辈的就不一定了,有些时候看着贾瑚母子的神色都带着些不善的,贾瑚无所谓,可是沈氏却是伤心的不行。 她如今所能依靠的除了儿子之外就是娘家了,升米恩,斗米仇,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沈氏尽管之前也明白,可心存侥幸,并不觉得这般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况且还有老父与两位兄长,她又如何真的跟儿子说的那样撒手不管呢?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沈氏伤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担心老父和两位兄长,贾瑚倒是没有这种顾虑,直接地找上了如今给人当先生的沈复。 这些事儿既然已经发生了,遮遮掩掩地还真没道理,贾瑚不过是不愿意瞧着母亲伤心,所以才会对着沈家人有那么几分耐心,至于忍受之类的,那简直就是在开玩笑,他也是给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凭什么要忍气吞声? “外祖父,当初我母子二人也并非是无处可去,不过是因着母亲惦念沈家,所以这一路上才会北上,到这苦寒之地,如今家里上下的缝补都是母亲带着两个婆子在做,这样说并非是想让沈家感念,可也不愿意让人对着我母子二人满腹的怨憎,母亲不欠着谁的……” 贾瑚的话说的非常的不好听,他也的确是满腹的愤怒。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事儿我会你一个交代,你长大了。” 沈复倒是挺平静的,心绪上没有多少的波折,他这把年纪了,什么没经过,什么没见过,比起这些家庭小纠纷,他更看重的是贾瑚的成长,这个孩子,性子坚毅又能吃苦,可不止是贾家的那个老匹夫对着他寄予厚望,沈复同样也是如此。 “外祖父,外孙儿激愤之下口气有些不对,您多多体谅呀!” 愿望达成,贾瑚倒也收了刚刚的模样,心情平复了下来,对着沈复讪道。 沈复瞪了他一眼,摇摇头,让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