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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什么法子能让一个女子自己主动退婚?    想多了吧,这世道,退婚一事,无论出自何缘由,后头被说三道四的总是姑娘家,谁会愿意主动退亲坏自己名声?更何况退的还是金陵城世家大族长子嫡孙,这样好的亲事,只要不是脑子坏掉的女人,都不会退好吗?!    这个道理他当然懂,荀司韶皱着眉沉思。    “爷,这还事儿还不好办?!”  见主子头疼此事,听风凑上来小声说:“去城北烂人街找那帮混混瘪三,给点钱,也不用做绝了,意思意思坏了她名声,给那甄从容一个教训……任凭她武功再好,也反抗不了那么多壮年男子……”  “呸!”梧桐在一旁吓得赶紧捂上他的嘴,一边观察荀司韶的反应一边托着听风后退:“少爷别听他瞎说!他,他脑子不灵光。”    荀司韶刚刚正要发作,见梧桐先发制人,听风又自知说错话,低着头眼神躲闪心虚状,他这才把心头的火气消下来。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不懂?哼,她是以荀家的名义出嫁的,你以为她坏了名声就不牵连荀家了?更何况,爷根本不屑用这种手段逼女人,下三滥!”  手里拎着的扇柄毫不留情地敲在听风头上,怒斥:“要再让爷听见你说这混账话,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喂蛐蛐!”    被捂着嘴的听风拼命点头,吓得脸色苍白。    待他脸色稍霁,梧桐才敢松开捂着听风的手,尚有后怕的听风小心地跟在荀司韶后面,捶背递茶,分外殷勤。  梧桐见荀司韶沉默不语只低头思索,便小声提议“爷,不如直接告诉表小姐,宁少爷根本不想成这门亲事,让她自个儿知难而退?这样还省的您伤神费劲……”    “婚姻大事,原本就是长辈做主,你以为她跟在老太太身边,会不知道宁知锦在他们家一点儿话语权都没有吗?本来就从没见过宁知锦,谁会在意他感受?”  再回想刚刚梧桐说的话,荀司韶敲着扇子,乐道:“不过……伤神费劲吗?哼,我倒觉得有意思的很!”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假正经一天到晚待在自己院子里练功,偶尔出去也是陪在荀老太太身边,想整她也得有机会啊。  不管了,怎么整她可以日后慢慢谋划。他刚才已经想了个法子,给那个黑碳脸,找点事情做。    打定主意之后,直奔他母亲的院子。  在宫氏院子门口,他和一帮带着软尺的中年女人擦肩而过,见到他恭敬地行礼,语气不卑不亢,“少东家。”  荀司韶点点头,没多看就进去了。  猜都知道她娘又嫌衣裳少,不愿找荀府养的秀娘惊动荀大夫人辛氏,便喊来自己手头成衣铺子的掌柜,来赶制衣裳。    想想她娘做一次衣裳,至少出十多件成品,还得日夜赶制,动辄就是上千银子,再想想他自个儿的月例……荀司韶撇撇嘴,眼前正事要紧,不去想其他。    见他进来,宫氏也不热情,抬头瞧了他一眼,便继续看手里的东西,淡淡道:“怎么,是银子不够花了,还是又闯什么祸了?”  荀司韶满脸无奈,“娘,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儿子吗?就不准儿子我想您了来请安看看您?”    宫氏嘴角勾了一抹笑,口里却依然不留情面:“说正事儿。”    “好吧,其实儿子主要是来看您,当然,顺便还有件小——事跟您商量,”荀司韶瞥了宫氏一眼,正色说道:“您不是让我带着那假……哦,甄从容出去散散心,顺便见识见识金陵城吗?既然这样,不如让她跟着我去书院,这样不但有个照样,还能让她那个只知道动武的粗人,在夫子们的教诲下,陶冶陶冶诗情画意……”    “慢着,你的意思是……”宫氏搁下绣房送上来画着衣服样子的图样,柳叶眉一挑,看向自己儿子:“让你小姑姑跟你去白露书院?”    荀司韶皱了下眉,“娘,我们打个商量,私底下能不当着我的面说她是小姑姑吗?膈应死了。”  “就是要隔应膈应你!”宫氏轻笑,“我就是要你荀司韶打从心眼里认清楚这事儿,甄家那小姑娘是你姑姑,听见没有!”    在荀司韶的印象里,他娘似乎从没生气过,但这不是说宫氏脾气好……  就算有人再怎么招惹宫氏,荀司韶也就记得,宫氏会一边念叨着“不生气不生气,气坏自己小人得意……”之类的话,然后一边计划着怎么把收的气还回去。    久而久之 ,他也渐渐摸索出了规律,他娘生气分级别的。笑而不语代表气不会太久,而现在这样轻笑着盯着他直呼他大名,他知道这个时候该见好就收了……    “行行行,您说的是,”荀司韶有求于她,自然什么都先百般应着,顺着她的话说,“既然是我小姑姑了,跟着我去书院也有个照应。这三伏假过了,就让老祖宗送她跟我一块儿去书院,反正左右就是爹一句话的事儿。”    那白露书院的山长是当代大儒刘德年,是荀三老爷的旧教又是同窗,落魄时也是得了对方照拂,入了白露书院当夫子执教,却没想到十年后,就成了金陵第一书院的山长。  对方一直感激荀家当年肯伸手相助,对书院里就读的荀家子孙素来关抚有加,尽管荀三老爷希望的是他能一视同仁,不然也不会当初明明自己一句话就能让唯一的儿子进去,却偏偏逼着荀司韶日夜苦读名正言顺考入。    “你当你爹是这么好说动的?别忘了当初他逼着你死活都要自个儿考上书院!”  “这不是,有您出马吗?爹最听娘您的话了!”  “油腔滑调!”宫氏丢去个冷眼,“行啊,知道忽悠你娘了,少废话,你这心里头打着什么主意?”    荀司韶摸摸鼻子,作老实状。  宫氏见他不语,就更笃定了心中的猜测,问道:“你这般讨厌人家,方才却又让我说动老祖宗送甄家那小姑娘进书院,你这心底打得是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为娘的丑话说在前头,她哪怕跟荀家半点儿关系都搭不上,有老太太开口,从今以后就是你正儿八经的小姑姑了!劝你别乱来,万一惹恼了你老祖宗,你爹要请家法,到时候我可不帮你拦着!”    仿佛知道她会这么说一般,荀司韶脸上一点慌乱都显,反而顺着杆子解释:“就是知道事已成定局,我才求娘你让老祖宗送她去书院。您想啊,她一个边关长大的,肯定没学过四书五经也不懂咱世家规矩。万一……万一大伯母和您要是带着她出门作客,她做出什么失了礼的事,这丢的,还不是我们荀假的脸!我荀司韶在这金陵城混,还要不要脸面啦?”    “行了行了,越说越夸张,”宫氏斜睨他一眼,“你这副德行若是让你爹见了,保不准骂死你。”  “有娘在,爹才不会骂我,爹多在意您,怎么会坏了您心情呢~”他见宫氏态度转好,赶紧顺势多说几句好话。  “就是看你挨骂才心情舒坦!当初怎么不生个女儿家,至少能是个贴心小棉袄,你瞅瞅你,成天见的出去瞎折腾!”宫氏好气又好笑,喝了口茶顺顺气,才慢悠悠地说:“不过你刚才说的也有道理,我会看情况在你老祖宗面前提一提的。”    “唉真的?娘您可真是人善心美,心善如菩萨……”  “得了!”宫氏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顺便挥开他凑来垂肩的手,淡淡一笑,眼神意味深长。  抬头看他道:“你是我生的,肚子里有什么坏水我清清楚楚,要我跟老祖宗说这事儿可以,但你记着,在书院要是敢折腾什么篓子对你小姑姑使坏,也别怪我跟你老祖宗告状!”    “是是是!娘放心,我保证不欺负他。”  他不欺负不代表他不让其他人欺负捉弄那假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