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植被间,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向未知的地方,一个灵体在小路上踌躇着向前,她缓慢的走着,不时看向毫无色彩的树木,毫无色彩的天空。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地,不远处,一处偶尔冒着些炊烟的地方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渴望着,能有些区别于现在这般感受的不同。
终于,她来到了一间简陋的木屋前。木屋紧靠着一处山峦,周围是参天的茂密植被,门前铺着些细碎的石子,算得上石子路的一旁摆放着大小不一的锅碗瓢盆,被众多厨房用具围拢在中间的,是一个自制的灶台,熊熊燃烧的烈火上,放着口巨大的铁锅,锅里的热水正冒着浓浓的炊烟。而灶台的正前方,此时正坐着一个小男孩,不时往灶台下添几根细柴。
正当灵体打量着地面上,不知为何,从灶台一路延伸到门前的大片血渍时,屋内的说话声渐渐传进了她的耳朵。
“刘兄弟,莫云怕是不成了……”
闻言,灵体心里莫名一惊,她下意识的越过门槛,钻过了阻隔外界的厚重门帘。蓦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密不通风的空间内,朝着她奔涌而来,她忍着想吐的冲动,看向昏暗的房间里唯一的摆设——床。
那里,一张瘦弱的苍白脸颊,在灰暗的光线下显得极为诡异,厚重的被子上无力的摆放着床边男子紧握的拳头。
“阿云……”有什么东西从男子的眼角滴落在地上。
灵体看着床上的女子,不知为何,一时间,很多不属于她的记忆出现在她的眼前,良久,她才意识到,这是那个瘦弱女子过往的记忆。
这里叫做晴岚乡,祖祖辈辈都以打猎为生,女子和床边的男子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小青梅竹马的长大,成年后也就顺理成章的结为了夫妻。
在一次为庆祝隔壁长平乡丰收的围猎中,二人的父母都离开了人世,从此,这个家庭没了族系的支撑,日子每况愈下。直到莫云被查出再次有孕,男子才在乡医的告知下,知晓了妻子早已被生活掏空的事实。
然而即便如此,二人带着对新生命即将降临的憧憬,仍旧强撑身体的坚持着,直到今天,这个叫做莫云的女子,在为外出狩猎的男子和即将放学的儿子准备午饭时,意外的出现血崩,隔了半个时辰,才被时常接济他们的花二嫂子串门时,发现了。
那时的莫云已是奄奄一息。
突兀的,床上的女子睁开了双眼,她平静的看着守在自己床边哽咽的男子,唇角处渐渐有了笑容:“阿辉,这次,我怕是不能再陪着你了。”说完,莫云的眼角处也留下泪水。
“你要好好活着,为了小年,你也要好好活着。”女子的神情突然坚毅起来,认真叮嘱道,“答应我,不要再去捕猎了,阿娘以前就和我说,猎物中的很多都是上天派来监视人类的精灵,除非他们伤害了我们,否则是不能滥杀的。阿娘说,滥杀无辜的生命,迟早是要归还的。”
“阿辉,一定不要再捕猎了,答应我……”
在男子沉默着点头的哽咽声中,女子渐渐释然下来。她将双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抚上自己挺起的肚子,眸光中泛着柔和的慈爱:“孩子,是阿娘对不起你,没能将你平安的带到这个世上……就剩一个月了,阿娘还是没能做到……不要怪阿娘……阿娘多想听你叫一声……阿娘啊……”
话音落下,莫云的眼眸缓缓闭上,有泪水从紧闭的缝隙中无声滑落,那双搭在自己肚子上的柔弱双手,也仿佛没了主宰般无力的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