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乌云压得很低,似乎是要下雨了,没有风,屯子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黑暗。
也不是每一家都是如此,凡事总有例外。
灯火通明,恨不得把家里能找到的蜡烛和灯油都点上,屋里人头攒动,多少年来,从没这么热闹过,一家人都在,还有不少的客人,不少还都是第一次登门,当然,有的可能也就是最后一次了。
“啥也不了,眼泪哗哗的。”话的孙秉禹,多少年被人叫做贼配军,即便是家里赚了钱也请从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更没见他喝过酒,最常见到的只是他一个人坐在屋子的门槛上,眼睛直勾勾地也不知在看什么,又或者什么也没看,家里有钱时,还会不时的摸出几颗豆子放在嘴里嚼。孙秉禹今特意买了酒,而且是好酒,他喝了,而且喝得不少,印象中,两个儿子都没有见过他喝酒,妻子倒是见过,不过那也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
孙家人今聚得很齐,印象中很长时间没聚得这么整齐过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大约还是秦玉带着孙家兄弟和李大山第一次去临江之前,又或者还要更久一些。
当初孙秉禹是要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回来,那也不过是一句安慰妻子的谎言罢了,就是他自己也不会当真,没想到这一次两个儿子真的都回来了,尤其让他感到激动的是他的身份跟之前也不一样了,衙门里的邢知府亲自将一份大红封面的证书递给他,那可是证明他从此不再是配军身份的凭证,不光是自己,以后儿孙们都不用在低人一等,多少年了,总算是等到了。
“你可真是令人羡慕呀!”话的是李有财,这绝对要算是他的肺腑之言,“配军身份没了,之后再不会有人拿这个帽子来压你了,而且照这个意思,只怕你们老孙家马上就又要搬回到城里去了,钱再多有什么用,还是有个城里人身份重要,而且你现在的年岁,这些年又受了这么多委屈,朝廷好意思不补偿一些?看邢知府的意思,怎么也要给你老哥个官当,那些什么里正啊,保长啊看了你也要高看一眼,有事没事的还要勤巴结着。”
“有财大叔这么不觉得亏心吗?”孙国盛装得一脸严肃的开玩笑道,“俗话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我爹就是当了官还不是芝麻绿豆大的,再还能再当几年,何况这哪儿算什么官嘛,也就是给那些真正的大官们打打下手而已。还是春妮妹子才真的是让人羡慕来着。正正经经的秀才,虽然是个女孩子,出来了还不是前途无量的。何况我都打听过了,有财大叔您可瞒不了我的,你自己看,在座的这些人里谁有出岛去见世面的机会,这岛外的状况有多好我是没出去过没亲眼见到,至少也是听过一些的,您,不是秀才,就是举人不是也还有那么多人,谁有出去见世面的机会,还不是春妮妹子命好,据马上就要跟着石头兄弟出去见世面了。到时候有财大叔就等着春你妹子从王都带些好东西回来孝敬您老了,指不定还能带回个王都的女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