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劫货时。
青砖街道,寂静无声,一名黑衣男子,跌撞疾奔。
二十步开外处,一名长须老者苦追不舍。
两人皆脚尖点地,如蜻蜓点水,没有激起半点声响,仿佛这二人属猫一般。
街心处,一只肥硕黑鼠,由地缝探出头,尾随着二人踪迹,走一步,停一下,低头舔食街面——那里落有一滴一滴的鲜血,这是鼠类的至味浓汤。
再往前弹跳几步,啊哈,幸福来得太突然,血滴中竟有肉屑,伸舌舔起肉沫,尚有余温,趁热食用,回味悠长,不禁幸福得娇躯一颤。
鼠生胆小,听着近处那二位兵器相交的叮叮当当声,不甚安心,一面舔肉,一面紧盯二人。
就见那长须老者单手一甩,一道细长黑影从中射出,破空声烈烈作响,原来是一支蛇筋铁线编织的长鞭,如有灵智般向黑衣男子头部咬去。
黑衣男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不躲不闪,手中长刀往后自头往下一挑,稳稳接住长鞭。
长鞭如蛇,缠于刀上。
长须老者脸上笑意大盛,贼人找死,此鞭换作吸星鞭,一旦缠住,元气筋力尽被吸附,牢不可脱,几十年来,凡被缠兵器,要么飞脱人手,要么断作数截,鲜有例外。
老者说罢,双手握鞭,全力一抽,老者自觉胜券在握,笑意更盛。
数息之后,黑衣人不但刀未脱手,反而脚尖点地,借力打力,顺着鞭势向老者砍来。
黑衣人疾如狂风,杀得老者措手不及,稳扎当胸,刀尖没入肉里。黑衣人嘴角上扬,敢轻视我者,无权苟活。
黑衣人再一发力,长刀便没入肉中一尺有余,手腕一转,刀便在老者内中来个180度转体,搅得血肉一地。老者扑通一声,倒于街面。
漂亮!在黑鼠看来,黑衣人不是杀人凶手,而是顶级神厨。
黑鼠闻味跃动,急不可耐地想去大饱口福,就待这黑衣人快速离开。
黑衣人双手抽刀,抽不动,刀还是深深地卡在老者肉中,估计是刺入肋骨之间,一时难以得脱。
老鼠摩拳控掌,跃跃欲吃,就在它兴奋加速之时,便听得身后马蹄答答,急速奔来,吓得它纵身一跃,跳入地缝之中,稍慢一步便成马下碎肉。
就见那马瞟肥体壮,如官家兵马。那黑衣男子见对手有援兵已至,抽了会儿刀,依然未能抽出,眼见马蹄靠近,便放弃长刀,蹿入巷中,巷中幽暗,人入其中,如泥落江,转眼消失无踪。
马上跳下一人,也消失于巷中。
见两人皆隐没不见,老鼠又从地缝中钻出,向那长须老者跳去,还没吃到鲜肉,它嘴中似乎已嚼出了鲜肉的香味。妈妈说,上天会眷顾有耐心的老鼠,没错的。
它一边幸福地吃着美食,一边警觉地盯着四周,它知道不远处的河边便有一家勾栏院,那里常常有人类的呕吐物,热气腾腾,绵软熟烂,不废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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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夭要出逃了,她要离开这个该死的勾栏院,去哪?先出城再说,天下之大,何处不是老娘之家。
她出逃的原因,不是觉得倚门卖笑丢人,只是因为她向往自由,她现在还没有接客,相对还自由些,一旦接客,自由就更少了,想一想她便害怕。所以,她必须逃。
为这次出逃,她预谋良久(其实就三两天,一旦起了逃走的念头,她的急性子,让她度日如年),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作为未破瓜的雏儿,她没有什么衣物钱财,更没有接她从良的公子。当然对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踩好时间,城门卯时末才开,她必须把屋好出逃的时间。她预估在她出逃的两刻后,他们会发现勾栏院里少了个人。两刻恰好是她从勾栏院跑到城门口的时间,时间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