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难以置信,继而抱头痛哭。
天很黑,眼看就要下雨。
“施主,快下雨了,您还是进来躲雨吧!”
李墨哪里还有心思理会他。雨开始下了下来,小和尚看着李墨被淋雨,又急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宜静?你还不进来?”寺内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
“可是师父,那位施主还在淋雨……”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宜静,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快进来替为师点灯!”
“是,师父。”宜静这才依依不舍离开。
室内。宜静点亮了一根蜡烛,烛光很快照亮了老和尚的脸。他的眼,是瞎的。
“师父,平时我要帮你点灯你还不愿意,每次都要自己摸索着点,怎么今天你突然要我帮你点灯呢?”
老和尚嘿嘿一笑,“宜静啊宜静,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如果不是我喊你进来,你是不是要陪着那位施主一起淋雨呢?”
宜静不懂,“师父,您平日不是教导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而今你我怎能放任施主在外面淋雨?”
“宜静,你知道为师为何跟你取名‘宜静’吗?”
宜静想了想,答道,“‘宜’就是适合,‘静’就是安静、冷静。”
“没错。你性子过于急躁,为师希望你对待任何事都要冷静。刚刚你已劝过那位施主进庙避雨,施主并没有听从你的意见,你就一个人在那里干着急。干着急是没有用的,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他不接受是他的事情,剩下的便与你无关。明白吗?”
“是,师父。可是师父,您不怕施主真的……”
老和尚轻轻一笑,“这位施主与佛有缘,来日你将与他携手共进。”
“啊?”宜静一头雾水。
“好了,天色不早了,该下床歇息了,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做。”
“知道了师父。”
“对了,为师要感谢你今晚替我点灯。”宜静听得稀里糊涂。
“这有什么。师父,您要是喜欢,宜静天天帮你点!”
老和尚只是意味深长一笑。
第二天,天刚明,寺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宜静匆忙起身去开门,“是你啊,施主,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你们方丈。”
“噢,好好,您先进来吧!”
李墨在佛堂等候,宜静为他端来一碗姜汤,“施主,您昨天着凉了吧?喝完姜汤暖暖身子!”
“多谢。”李墨接过姜汤,一干二净。
“施主找我何事?”老方丈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李墨看到他闭着眼睛,大概猜到他是个瞎子。
“你别看我眼不明,我这心里头可是明净得很呐!”老方丈似是看穿了李墨心中所想,李墨不由得对这位老方丈肃然起敬。
“方丈说的是哪里话。我今日来,是恳请方丈收我为座下弟子的。”正说着,李墨朝老方丈跪下。
宜静听闻,吓得差点滑落了手中的碗。这才对师父昨天说的话后知后觉。
老方丈却是一脸平静,“你可想好了?遁入佛门百事空。”
“是,我想好了。”
“好,我现在为你剃度。宜静,备刀!”
“啊?师父,说剃度就剃度?”宜静还从来没见过师父这么冲动过,却见师父一脸正经,不像是开玩笑,只好道:“我这就去!”
宜静拿来了剃度的工具。方丈拿起刀开始剃度。
宜静在一旁好奇地问,“师父,您眼睛看不见,怎么把头发剃干净呢?”他见方丈一脸严肃,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万物不一定要用双眼才能看得清,要用心去看,去感受。”
“是,师父。弟子受教了。”
没过多久,剃度便完成了。宜静见李墨光溜溜的脑袋,暗中对师父的技艺肃然起敬。
“好了,现在开始,你便是我大悲寺的一名普通僧人。你性情刚毅,上半生受到太多束缚。为师便为你取名‘宜安’,希望你这后半世能够过得心安。”
“宜安多谢师父!不过宜安昨天到现在都有一个疑问,想请教您。”
“但说无妨。”
“我想知道为何本寺名为‘大悲’,寺外的那座山又名为‘大喜’?”
方丈轻轻一笑,“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大悲寺的始祖许是希望后来人能看淡生死,勿将生死看作大喜大悲之物。这样活着,才会自在安乐些。”
宜安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铭夏,你好好地去吧。你这一生都几乎在等待我中度过。我亏欠你的实在太多太多。现在你在大喜峰下,我在大悲寺里,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我会日夜为你抄诵经书,让你的灵魂早日得到安息。
方丈给我取名“宜安”,希望我能安然度过后半世。从此,世俗便与我无关,我只是无忧无虑的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