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秋哆嗦着，小心翼翼地抬头：“小姐如何打算？”

“药能医人，便能害人。”林画也再不多言。

“另外，你这几日，动手之前，给我好好看住翠玉。记住，夜长梦多，三天之后，我不想再看到她。”

萍秋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来的。出来时，已是大汗淋漓。

萍依见状，赶忙上前：“萍秋，你怎么了？小姐对你说什么了？”

萍秋木讷的摇了摇头，眼神复杂：“此生咱们当真是跟错了主子。”

萍依听到萍秋这般说，吓了一跳，赶紧将萍秋拉到房中，一脸的惊魂未定。

“你不是疯了吧，若是让小姐听到，咱们怕是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萍依缓了缓，“萍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萍秋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萍依。

萍秋眼中依旧有着深深的恐惧，却也掩不住那深深的失望：“咱们小姐，从前纵是再娇纵，再任性，却也从不曾这般草菅人命，至少，心是软的。可是如今...小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翠玉...已经如此不幸，她还只是个孩子，让我怎么...怎么下得了手啊！”

萍依长叹了一口气，“唉，利欲熏心，怕是也没有几个人会依旧单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好了，萍秋，你也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咱们为奴为婢，除了唯命是从，也别无出路。小姐该找我了，我先去了。”

萍秋平日里是个活泼的，今日却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似是挣扎，又像是在思索。良久，萍秋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推开了翠玉的房门。

萍秋与萍依是一等大丫鬟，房间自是与二等三等的丫头分开。

“秋姐姐！你来啦。”翠玉瞧见萍秋来了，难得开心。

萍秋瞧着翠玉的脸，心中又是一揪。勉强地笑了笑：“嗯，来了。”

萍秋看见翠玉的铺上，针线篓之类的，铺了满床，“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呢？”

翠玉扬起脑袋，眼睛晶晶亮的：“嘻嘻，秋姐姐你既然看到了，我便也不瞒你。”

“这些呀，都是一些平日里针线活留下的残余的布料，我一直不舍得扔。快过年了，我知道你和依姐姐都要补贴家里，定是不舍得给自己置办些什么，我便想着，给你们呀一人绣一个荷包，再在里边放上……不行不行，里边的东西不能说，嘻嘻，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啦。”

萍秋见翠玉即使受尽沧桑，也依旧如此纯真的样子，心酸得不行。又一想到，小姐让自己解决了面前这个拿自己当亲人的小丫头，心更是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翠玉见萍秋不说话，表情严肃的样子，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姐姐...我是不是做的不好呀...”

萍秋回过神，好不容易扯动嘴角，笑了笑，伸出手指戳了戳翠玉的小脑袋：“想什么呢，你的手艺，我怎么会不喜欢。”

翠玉放下心来道：“嘻嘻，姐姐喜欢便好。啊对了，姐姐可要替我对依姐姐保密。等守岁的时候啊，我可是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萍秋刚刚好不容易忍下的泪意，此时有些控制不住。

“好啊，过年的时候总要有点好意头，这一年啊，也总归有点盼头。”萍秋尽量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地说道。

萍秋此刻直视着翠玉的眼睛，只觉得喘不上气来，“好了，我要去忙活了，就先走了。”

“好。”虽是隔着一层面纱，萍秋却还是能感受到翠玉明朗的笑容，心更是如针扎般疼，赶紧匆忙转身，出了屋子。

刚出屋子，眼泪便再也忍不住。

翠玉自小没有家人，一直待她如亲姐姐。她如何能对翠玉下得了手！只是，如若翠玉不死，怕是死的就是自己了。

善良，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在自己与之休戚相关之时保持善良。

人生不易，有许多无奈，只是，最无奈的，怕事与死相对的不是生，而是善良。

萍秋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不顾脸上的两行清泪，决然地离开，没有丝毫犹豫。